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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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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哥”不在,只剩下传说中的“傻大款”老板,叶星友觉得这趟真是来亏了,好好的假期,还不如回家睡大觉。

他转身要走,柴骏鬼使神差地叫住他:“没有咖啡,我们还有其他饮品。”

叶星友问:“有什么?”

柴骏拉开冰箱看了一眼,十分厚脸皮地回答:“牛奶,燕麦奶。”

叶星友:“…………”

这是直接用调拿铁的牛奶糊弄他吧。

“除了牛奶以外呢?”

柴骏又拉开备品抽屉:“还能做抹茶牛奶、巧克力牛奶。”

叶星友:“…………”

总之就是牛奶冲泡一切。

他实在好奇:“多少钱?”

柴骏还真不知道一杯牛奶要卖多少钱,他被临时叫来看店,韩峋临走前什么都没交代他。柴骏翻了一下水单,可惜水单上也没写牛奶多少钱。

“你等等,我打电话问一下老……咳,问一下咖啡师。”柴骏转身就拨打了场外求助热线。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轰鸣的音乐声从听筒里蜂拥冲出,噼里啪啦乒里乓啷,震得柴骏耳朵都要聋了。

“靠,你到底在哪儿呢?”柴骏赶忙把听筒拉开一段距离,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话,“韩峋,你不是去领鸡蛋吗,咋上战场了啊?”

电话那端不知道回复了什么。

“啊?哦,哦,行呗……您慢慢玩,店里有我……哦不对,等等,问你个事儿。”柴骏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两只手拉开冰箱门取桶装奶,“店里的牛奶可以卖吗?有人要买,我卖多钱合适啊?什么,随便?随便是多随便?一块钱算随便吗?……得得得,差的钱我自掏腰包给店里补上,您领您的鸡蛋去吧!”

叶星友站在岛台外,听着这位傻大款老板和咖啡哥的电话交流,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这两人语气熟稔,根本不像是上下级,反而像是平辈的朋友……不,甚至隐隐约约,“咖啡哥”好像比这个“傻大款”更有话语权。老板想卖一杯牛奶,还要亲自打电话询问员工可不可以。

不对劲。很不对劲。

叶星友想——这傻大款老板,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咖啡哥手里了吧?

……

“老板刚才给你打电话了?”陈咚紧张地问,“他不会在催你回店里吧?”

“不是。”韩峋不知不觉练就了一副说谎不眨眼的好本领,“他说今天给我放假,发完传单就可以休息了,不用回店里。”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对了,老板说国庆节要有过节费,今晚打到工资卡里,你记得查收。”

“!!!”陈咚又惊又喜,“我上班还没满一个月呢,也有过节费?”

“嗯。”韩峋云淡风轻,“老板是个好人,很大方。”

陈咚真是太开心了,他上班不过几天,正经活儿没干多少,免费的咖啡小点心倒是蹭了不少,而且想请假就请假,现在还有过节费拿。

老板也不知道是哪座庙里的活菩萨,这么喜欢给员工送温暖,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上柱香。

不过,和今晚才会到手的过节费相比,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迫在眉睫的老年社团大战。

随着文艺汇演的进程过半,公园里的气氛变得越发焦灼。

舞台上热热闹闹地上演大变活狗的魔术,吸引来观众们的阵阵掌声;舞台背面的树荫下,交际舞团的所有成员在这里集合候场,喊着口号热身。

距离交际舞团几米之遥的位置,广场舞队正在做最后准备。

下一个节目就要轮到广场舞队了,队长瘦老头手气好,抽签刚好抽到了交际舞团的前一位出场。老刘混在广场舞队中,昂首挺胸,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花开富贵团长责怪自己:“哎,我这个手怎么这么臭呢,怎么偏偏咱们团排在后面呢?风头都要被他们抢去了!”

“嬢嬢,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陈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安慰她,“他们在前面出洋相,咱们在后面压轴,没有对比怎么能显出咱们的舞蹈精彩呢?”

“小陈说得对!”【笑口常开】接话,“团长,还没比赛呢,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肯定会赢,还会赢得漂亮!”

“我们要沉得住气,迎接最终的胜利。”【心平气荷】照旧那样自信,“我已经和我家妞妞说了,今天我要给它拿五十颗鸡蛋回去,未来两个月,妞妞每天都有一个蛋黄吃。”

“对对对,咱们一定会赢的!我为了今天的比赛,特意让我女儿带我去做了美甲。”最后开口的人是盘头大姨,她向所有人展示她亮晶晶的十颗指甲。大家本以为她会涂红色主题的美甲,没想到她的十颗指甲上,居然画的是麻将牌!

其他人都看不懂她的审美,唯有陈咚一语道破:“这是自摸清一色吧!”

“没错!”盘头大姨很自豪,“庄家通吃,赢面很大啊!”

作为编外人员的韩峋听完他们聊天,碰了碰陈咚的胳臂,问他:“你会打麻将?”

“略懂,略懂。”陈咚谦虚地说,“我读大学时加入了我们学校桌游社,在那儿学会了扑克、麻将、长牌和象棋。”

韩峋:“……这是大学桌游社?听上去怎么像老年人棋牌室。”

“麻将不就是桌上的游戏嘛,”陈咚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怎么不能算桌游呢。”

第七个节目结束后,按理说主持人应该立刻宣布第八个节目广场舞队登场。

但奇怪的是,广场舞队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通知。不仅如此,整个舞台都安静下来,主持人匆匆下场,几个穿着街道办工作马甲的人围着公园负责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到这样古怪的情况,不论是后台的老年社团,还是等着看节目的观众们都意识到有问题。嗡嗡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把整个公园淹没了。

“嗡——”一声刺耳的噪音从大音响里传出来,吵得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原来是主持人一时失神,把手里的麦克风掉到了地上。

陈咚和韩峋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咚掐指一算,低声自语:“糟了,卦象不妙,恐怕要生变。”

韩峋:“……这又是哪里学的?”

“也是桌游社。”陈咚眨眨眼,“求签问卦看星盘算塔罗,更适合infp的桌游。”

韩峋其实一直有个问题,不知要如何开口:陈咚经常挂在嘴边的infp是什么?和自己熟悉的gpt代码差不多吗?

陈咚的卦算得还挺准,很快,公园负责人匆匆赶来了候场区域,跟着他一同到来的还有那几位穿着街道办马甲的工作人员。

他们把所有队伍聚在一起,宣布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因为文艺汇演音响声音太大,严重影响了附近居民休息,遭到了大量投诉,甚至有居民拨打了市长热线,所以文艺汇演要提前结束了!

此话一出,所有队伍都炸开了锅。

“提前结束?不行,我们为了这个汇演彩排了这么久,怎么就结束了?!”

“今天是法定节假日,凭什么就不能大家聚在一起跳跳舞、放放音乐了?”

“这么仓促的结束,奖品怎么发?鸡蛋怎么领?”

“为了这个比赛,我女儿说要带我去三亚我都没去,现在取消,谁陪我们损失啊!”

“我可是叫了好几个老朋友来投票呢,说结束就结束,大家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这一刻,不管社团和社团之间有多大怨怼,这时候都“一心对外”,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组织这场活动的公园负责人焦头烂额,安抚完这个又安抚那个,但是嬢嬢爷叔们的战斗力不容小窥,最终公园负责人只能退让一步——

“——这样吧,现在节目单上还剩下的十个节目,所有社团一起上!二十分钟之内必须结束!”公园负责人破罐子破摔,“反正公园广场这么大,大家就各找位置,观众可以自由选择看哪个社团的表演,表演结束后立刻投票。”

陈咚原以为,这样的处理结果大家不会认账,但意外的,所有社团团长都同意了。

陈咚不理解:“所有社团分散在广场的各个地方表演,这和平时锻炼有什么区别?东边广场舞,西边太极剑,南边拉二胡,北边管弦乐;难道观众都是花木兰,一口气跑完东西南北,晚上就要替父从军了?”

“正是因为没区别,才公平。”韩峋倒是看明白了,“大家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各凭本事,谁能吸引到更多的观众,就证明谁的节目最精彩。”

陈咚忧心忡忡:“哎,那竞争也太激烈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打起精神,和嬢嬢们来到了平日里的排练场地。

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小音箱,虽然比不上公园主办方的音箱那么好,但放音乐跳舞已经足够。只不过,陈咚低估了广场上同时十个小音箱放不同乐曲的威力,他左耳听着二胡,右耳听着萨克斯,都快精神分裂了。

广场舞队和交际舞团的位置左右相邻,仅隔着三块地砖。

可不要小看这三块地砖的位置,这就是棋盘上的楚汉河界、南北半岛的三八线,跨过一步,就要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陈咚甚至怀疑自己伸长胳臂,就会打到隔壁老刘的脸。

容不得他多想——战斗即将开始,所有战斗人员迅速就位!

“韩同志,祝福我吧。”临上场前,陈咚装模作样地演起了抗战剧,“我会带着荣誉回来的!”

韩峋强忍住笑意:“好的,陈同志。”

陈咚急匆匆跑到自己的点位,双手拉住了舞伴嬢嬢的手。几乎在他站定的下一秒,花开富贵团长就按下了音乐播放键。陈咚屏气凝神,告诉自己这次可不是演习!

虽然刚开场时有些紧张,但跳着跳着,陈咚的心逐渐静了下来,不去关注隔壁的竞争对手,也不去在意场下有多少观众。慢三华尔兹的舞步并不复杂,乐曲悠扬平缓,陈咚按照之前练习过许多遍的舞步,和舞伴嬢嬢踩着节拍跳舞。

这支歌曲有五分半钟,变换的队形有十几个,在乐曲播放到一半时,一对对舞伴围绕成一圈,男舞伴在内圆、女舞伴在外圆,紧接着女舞伴抖动起裙摆,按照顺时针慢慢跳起来。这个动作绝对是嬢嬢们最喜欢的舞姿,她们热情地向观众们展示着自己飘逸的舞裙,色彩缤纷的裙摆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果然吸引了很多观众驻足。

就这样,她们面前的观众越聚越多,甚至有一些原本在隔壁的观众也被她们的笑容吸引来了。

嬢嬢们一边展示美丽的裙摆,一边顺时针旋转,找到自己新的舞伴。结果就在这时——

——“啊!”

一声痛呼,夕阳红交谊舞团的节奏一下被打乱了。

陈咚下意识地向着出乱子的地方看去,只见与他隔着三个人的位置,一位爷叔舞伴不知怎的摔在了地上,嘴里哎呦呦的叫着疼。

突然出了意外,音乐立刻停了,所有嬢嬢也迅速围了过去。一张张鲜艳的红嘴唇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交换着讯息。

“怎么了,他怎么摔了?”

“刚才跳舞的时候,【涛声依旧】没看到脚下的地砖碎了一块,崴着脚了!”

“哎呀,快打电话,送医院!”

“【涛声依旧】,除了脚疼,你别的地方怎么样,头晕不晕?血压还好吗?”

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摔一下可不得了,崴脚事小,就怕是骨裂、骨折。花开富贵身为团长,当然要负责到底,立刻表示要陪他去医院。

“团长,我就是小伤!”那位爷叔却犯起了倔脾气,“咱们团的比赛才是正事!我已经给我儿子打电话了,他一会儿来接我回家。现在还有时间,你们继续比赛,千万别耽误!”

陈咚实在佩服老年人们想赢的心思——天大地大,跳舞最大;自己受伤可以忍,但是让冠军落到敌人手里,绝对不能忍!

在那位爷叔的坚持下,比赛继续进行。现在距离比赛结束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剩下的十几位团友必须抓紧时间,重新再跳一遍。

可是,少了一位男舞伴,就注定多出一名女舞伴。为了队形美观,必须让一位嬢嬢离场。

几位嬢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夕阳红交谊舞团一路走来不容易,为了今天的比赛,所有嬢嬢都付出了许许多多的努力,一遍又一遍的练舞。统一订制的花边舞裙,统一采购的高跟舞鞋,统一画的白脸蛋红嘴唇……花开富贵团长望着姊妹们的脸庞,实在说不出口要谁下场。

尴尬与寂静弥漫在空气中。

“我下去吧。”盘头大姨咬牙说,“我是老王的舞伴,他受伤了,我一个人跳也没什么意思。”

“还是我下去吧。”【笑口常开】打断她,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其实我知道我跳得一般,我胖,不像姐妹们身材好。”

“客气来客气去的有什么意思?”【心平气荷】语气淡淡,“猜拳吧,大家各凭运气,谁也别怪谁。”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陈咚被挤在嬢嬢们身后,小小声说。

可惜没人听到。

“咳咳,不好意思?我能说句话吗?”陈咚提高了一点音量。

可惜还是没人听到。

眼看嬢嬢们真的要开始猜拳定胜负了,陈咚急了,喊出声:“听——我——说——!”

这一嗓子真是石破天惊,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转移向他。不光是夕阳红交谊舞团的嬢嬢们,甚至连周围一些看热闹的观众都看过来了。

陈咚向来是人群外的小透明,哪里被这么多人盯着过,他垂在身侧的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别露怯:“谁说必须要下去一位嬢嬢的?少一个男舞伴,就再找一个呗。”

“小陈,这个节骨眼上哪还能找到会跳华尔兹的男舞伴啊?”花开富贵团长当他是在说胡话。

不等陈咚开口,一道声音已经在人群外响起。

“——我。”韩峋挽起工服衣袖,快步走到了陈咚身边,站定。他和陈咚交换了一个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小韩?”嬢嬢们没想到是他,“你会跳?”

陈咚开口:“嬢嬢,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跳舞进步这么大吗?其实我练舞的时候,是韩峋一直陪着我——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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