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真失忆了?”说这话的正是刚刚在电话中索要钱财的人。
江黎咳出一口血,开口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冷哼一声,“你可真够有手段的,竟然伙同联邦警察,缴了张廷的窝。”
江黎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于面前这人说的,他一概不知。
如今他的手脚都被绳子牢牢绑住,嘴角还流着血。他缓缓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肌肉紧实的男人,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男人呸了一声,“我偷渡到内陆可受了不少罪,得不到钱,你信不信我就弄死你。”
“得到钱,你就不弄死我吗?”江黎反问道。
那人轻笑,“阿江,当初可是我带你认识的钱源,你却害我在那边混不下去,你真是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江黎回,“你不是还好好活着,没死呢?”
“去你的。”那人一拳又打在了江黎的下巴上,“以前就只知道你骨头硬,现在嘴还这么欠?”
江黎嗓子里又一次涌上了鲜血,他无法自控地吐了出来,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可那人注意到之后,却看着他笑。
江黎听这笑声,就知道此人定是与他有仇。
“你叫什么?”江黎问。
“哈哈,很好,真尼玛忘了?”
那人的目光总是令江黎觉得奇怪,恨极了他却又像是有情谊在般,让人难以琢磨。
“忘了。”江黎低声说。
那人嗤笑起来,“我是小风啊。”
小风说完,又是一拳打在了江黎的肚子上,江黎再次喷出鲜血,他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沙包,挨了小风的一拳又一拳。
直到小风打累了,才松开他。
可江黎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倒在地上,胸腔还在起伏,但血却从他的鼻子和口中流出,他的身下的几摊血都是他流的,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江黎的眼前猛然出现了一阵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将他笼罩了起来。他蜷缩在地上,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连玦的脸,又看见了连玦用他口中藏匿着的一颗锋利的牙齿,划破了他的脖子,他倒在了血泊当中,连玦却舔着嘴角的血,在对他笑。
转眼,他出现在了一辆大巴车上...
*
大巴车上的颠簸令刚刚睡着的江黎迅速清醒过来,他与林泽早已过关,也顺利坐上了去往星空赌场的大巴车上。
江黎望向窗外,外面绿油油的,都是树。这与干燥的北方完全不同,这里的水汽十分浓郁。
闷热、潮湿、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
林泽还在他旁边睡着,看起来有些劳累。这大巴车上充斥着各色的人,有像他们二人被骗来的小年轻,还有着长期盘踞在赌场的一些老油条。
江黎和林泽特意穿了一身名牌,伪装成不知道哪里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很快,大巴车停在了星空赌场的门口,车上大部分人都下了车。林泽也早就醒了,他低声对江黎说:“到了,该下车了。”
江黎点头。
他们刚一下车就被赌场热情的工作人员接走了,他们被带入了赌场里面,这里有许多的赌厅,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们不分昼夜地在里面耕耘,有的红了眼,有的丢了心,但都妄想着一夜暴富。
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迎面向他们走来,他是星空赌场的领班,江黎前世的时候见过他,名字似乎是叫钱源,江黎没有过多接触过他。
他侧过身,看向林泽,发现林泽并没有多好奇,甚至从他的面容中察觉出一丝习以为常,江黎都不禁怀疑,他是这赌场的常客。
钱源走到他二人面前:“二位,第一次来星空赌场吧,想玩点儿什么?”
江黎和林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带去换了筹码,推上了不同的赌桌。
江黎本身就厌倦赌局,前世玩了太多次,从一开始的好奇再到后来的沉沦,又慢慢转而清醒。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他抬头看向赌场的星空顶,听着耳边赌徒们的喧闹声,这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曾经遭受的痛苦和那些年无声的堕落。
他回身用目光去寻林泽,发现他早已没有了身影。他朝着最近的服务员招了招手,那小厮狗腿般地跑到他身边,“先生,有什么能帮助您的?”这人一张口就说着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却笃定了江黎是华国人。
江黎从赌桌上退了下来,说:“看见之前在那张赌桌上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了吗?”
那服务员一听,就紧忙说:“知道哇知道哇。”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江黎盯着他,拿出了几张红票子塞进了那服务员前襟的口袋中,“带我去找他。”
那服务员收到钱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再次开口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华国人?”
江黎“嗯”了一声。
“他应该是输光了,被带去签单了。”那服务员说着,“我叫小风,有任何事情,老板都可以找我。”
江黎跟着小风来到了二楼,果然,他在一个类似于前台的地方见到了林泽,林泽的身边还站着钱源,他慢慢靠近他们,钱源正恭敬地对林泽说:“林先生,签这里,护照抵押给我们,就可以继续玩牌了。”
林泽想都没想就签了字,江黎也没拦他,毕竟他们是要混进去的,伪装成失足少年,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可欠了赌场的钱,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卖身,要么偿命。
否则,赌场凭什么会愿意签单呢?还不是因为计算过这个人全身上下究竟值几个钱,甚至于他的身体部位。
“老板,人在那里呢。”小风指着林泽说。
小风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得看向江黎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某知名品牌腕表,他已经铁定认为眼前这老板是块肥肉。
“林三水。”江黎喊。
林泽和钱源听到声音一同看向江黎,江黎走过去,小风也跟在后面,小风冲着钱源打招呼,“领班!”
钱源点了点头。
“江哥,你怎么过来了?“林泽开口道。
“刚签单了?”江黎装出调侃的样子,“小心裤衩子输光,最后还得你爸妈给你擦屁股。”
林泽一听爸妈,情绪莫名有些低落,他赌气道:“不用你管我。”
江黎察觉到了林泽的不对劲,他这是在做戏还是真生气了。
但周围这几个人还在盯着他们,他就摆摆手说:“好啊,我不管,你别哭着来找我。
林泽生气地朝着赌场的方向走去,江黎也追了过去,林泽低声说:“你怎么不签单?”
“我也想签的,可钱没输光。”江黎回。
林泽一听,觉得自己被讽刺到了,便“切”了一声。
二人再次共赴赌桌,林泽没多久就又输光了,他跑到江黎身边,向他要筹码,江黎一点儿都没吝啬,全部给了林泽。
可林泽又输光了。
江黎便也跟着林泽去签了单,他们俩就这样输得精光,护照和身份证都押过去了。
钱源站在他们俩面前,依旧和蔼地笑着,“还请联系亲友,还上赌场的钱。”
林泽看似十分着急地对江黎说:“江哥,怎么办?欠了这么多钱,我爸肯定要打死我。”
江黎没说话,将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用这个抵。”
钱源接过表,看了看,说:“李先生,这不够啊。”
“你们签了20万,这表二手的还没票据,顶多卖个一万多。”
“那怎么办?”江黎问。
钱源开口:“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要些钱吧。”
林泽和江黎对视了一眼,各自打起了电话。
结果,都打不通。
钱源在一旁观察着,目光渐渐沉了下去,他垂下的手,向后摆了摆。突然,五六个人从一旁涌了出来,将他们控制起来,他们身上的手机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收走了。
林泽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江黎也装作激动的样子:“放开我们!”
钱源开口:“可以啊,还钱就行。”
他说完拍了拍手,江黎和林泽就被涂了□□的布捂住了口鼻,晕了过去。
“带下去。”钱源吩咐道。
江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地牢之中,周围只有灯泡隐约发出来的光,十分阴森。他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是红印,他看向对面肮脏的墙和桌子,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他苦笑了一声,向后一仰,大喊了一声:“林三水!”
没人应他。
但很快,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打开了地牢,走了进来,江黎一看竟然是之前的那个叫做小风的服务员。
小风现在换下了赌场的制服,穿着花衬衫、大裤衩。
小风说:“老板,没办法,接下来我要做我的工作了,对不住了,你忍忍。”
江黎就这样看着小风拿起了一把锯齿状的剪子,向他缓缓走来。
江黎猛地开口:“你们是要逼单?”
小风一听嘿嘿一笑,放下了剪子,说:“老板行家啊,没来过这边,还知道这边的规矩。”
江黎啐了一口,“想要钱吗?”
小风愣了一下,扬起嘴角,“当然想要。“
“叫钱源过来,说我要还钱。”江黎开口。
小风:“好的。”
“就喜欢您这种不用我动手的老板!”
小风转身正准备离开,江黎又问:“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你说那个小白脸?”小风随口道。
江黎恍惚地“嗯”了一声。
“他被钱源带走了。”小风说完就离开了。
江黎知道林泽的消息后,突然有些烦躁,但愿林泽能够随机应变吧。
没多久,钱源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两个手下和小风一起来到了江黎的牢房,“李先生,打算怎么还钱啊?”他还是很客气地说着。
江黎也有礼貌地回答:“给我一副扑克牌,钱领班自然知道我怎么还钱了。”
钱源看不透江黎究竟要做什么,便示意手下拿一副扑克牌给他,反正人在他手上,又能耍什么花招呢?
江黎又开口:“请给我解绑。”
小风得了钱源的允许,立刻上手将他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江黎接过扑克牌,行云流水般地洗了洗牌,随后拿出了一张方片Q,给在场的所有人看。他们还没等眨眼,江黎又挥了挥手,方片Q转眼变成了方片A。
钱源嘴角一动,走向前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摸向了他的手心,钱源感到奇怪,并没有茧子。
没有茧子说明他不是专业培训过的人,那怎么还能如此出神入化地出老千?
“这就是我还钱的方式。”江黎甩开钱源的手。
前世,江黎还是连玦的时候,为了在张廷身边能有一席之地,黄赌毒,他选了赌。他没日没夜地跟着一个赌场的老师傅学习,终于练得这一手以假乱真的牌技,以至于张廷每次有赌局,都会带着他,点名让他做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