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遥道:“身体受伤或是成魔时间不长,不到百年的魔体通常体质较弱。”
阿宋哦了一声。
“诶?”海猛突道:“阿宋妹子,你哦什么。”
啊这!聊得太过沉浸,阿宋一不小心直接哦出了声,忙摆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海猛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怀疑道:“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聊什么呢?”
“啊?”阿宋挠头,尬笑道:“没,没有啊。”
海猛眯起眼睛凑近打量阿宋脸色,笃定道:“肯定有!你看你一脸心虚!”
又猛地一拍自己胸脯道:“啊呀,咱们都是队友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直接说的!”
“好啊。”喻遥走上前,道:“在聊你很蠢,要加入吗?”
说是这么说,手上一把拽过旁边的阿宋快步向前走去,把海猛远远甩在后面。
“你!”海猛在后跳脚,边追边道:“你这个可恶的心机老鬼!他娘的等等我!”
赵财主家门脸看着有多富,与之相反,第二位受害者的家门脸看着就有多穷。
自正面放眼望去,可见斑驳破旧的木门,发黄低矮的围墙,凹凸不平的墙体上裂痕尽现。
海猛告知,这第二位受害者家,是家贫穷农户,家中有对年长的父母,还有对刚成年不久的兄妹,死者正是妹妹,名为小秋。
喻遥思索道:“受害者们家庭情况不一致,年龄不一致,连家中所做营生也不一致。”
海猛上去刚要敲门,就看到门上挂的铁锁,道:“扑空了,家里没人,应该是有事出去了。”
手朝回路一指道:“走吧,先回去,晚上再来。”
转身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咻的一声,回头就发现喻遥不见了,而阿宋正仰头看着小秋家的院子围墙,围墙之内传来喻遥的斥声道:“麻烦!翻墙便是,还等个什么?!”
海猛三步窜到墙下,冲墙上指指点点,怒道:“你这个人,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闯到别人家里呢,这很没有礼貌!你知不知道?!”
“顾虑这么多,难怪效率这么低。”喻遥哼道:“你有礼貌,爱进不进!”
“我跟你讲不明白!“海猛气急转而和旁边阿宋说:“阿宋妹子我知道你是不会......”
眼前蓝色身影一闪,耳边又是咻的一声。
下一秒围墙之内就传来阿宋抱歉的声音:“对不起海猛大人!!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哈!”
海猛:“......”
海猛咆哮道:“你们!”
猛一抱臂跨步而立,整个人横站在门口,冲院子里面哼道:“好好好,你们进!我是不会进的!”
里面喻遥悠然道:“好啊,正好狗回家了,你在门口看门。”
海猛暗骂道:“你他妈的。”
喻遥阿宋在院子里到处转悠了下,虽然贫穷,但院子收拾得倒也干净整洁,水缸、衣架、菜地,皆是寻常农户家的东西,见无奇怪之处,就进了里屋。
阿宋奇怪道:“虽说家里都死了人,但和赵财主府内完全不同,这家人的院子和里屋竟然一件白事物品都没有!”
喻遥道:“没有白事物件,倒有红事。”他边说,边指着身旁这间屋子里面。
阿宋往里瞧,那屋内床上,放着一件收叠整齐,颜色红艳亮眼的喜服。
二人自门口扫视这屋子,应是此处最大的一间主屋,床也照其他房间大一些,想来应是主人夫妻的房间。
喻遥道:“问问外面那个,这喜服是怎么回事。”
阿宋朝外面喊道:“海猛大人!这怎么有个喜服啊!”
海猛虽说自己人不进去,但心早着急地跟着一起飘进来了。
他把那用锁链未锁紧的门推开了条缝,将脑袋卡进那条缝里,眼睛滴溜溜地观察院内动向。
一听阿宋声音,回答道:“哦那个啊,估计是给他们家小秋准备的,说来也是可惜了,这小秋姑娘原本家中已经为她定好婚事,不日就要出嫁了,谁想就在出嫁前几天,偏偏出了这种事!”
想到什么又提醒道:“诶你们偷进人家里就算了,可不要乱翻啊,回头府衙没法跟人解释的!”
“你放心啦大人,我们绝对不会......”
说着一转头,阿宋惊道:“大人你在干什么?!”
喻遥不知何时已从门口窜到屋内床边,手里还将那件叠得格外工整的喜服抖散开了正在前前后后查看。
“哎呀大人!”阿宋张牙舞爪走到他旁边,道:“我们既然是偷偷进来的,就不要乱动留太多痕迹了,万一回头被人发现不好的!”
说着便从喻遥手里抽走那件喜服,打算重新叠好。
喻遥看着她顿了顿,哦了一声。
之后便走出门,冲外面喊道:“小秋姑娘的房间是哪一间?”
海猛看见他就来气,哼哼道:“西边那间。”
喻遥径直走向西屋,门刚一推开,就扑鼻一股霉味。
扫视屋内一圈,发现此地空间甚为狭小,连明窗都没有,只有一间连通走廊的暗窗,故而也没有可以直射进来的阳光,一时之间连他一介魂体,冷不丁都不免觉得有些阴冷。
另一边阿宋抓耳挠腮几番尝试也叠不回那喜服原本的样子,只得尽力叠得规整些放回原位,而后出门找喻遥。
一进屋就捂着鼻子道:“这什么味,姑娘家怎么平时住这么阴冷的房间?”
喻遥蹲在地上,关注点在地上一个泥盆,瞧样子应当是个火盆,他手指在盆内捻搓起些许黑灰,放在鼻尖嗅了嗅。
阿宋道:“是什么?”
喻遥道:“树叶。”
阿宋道:“烧这个干什么?”
喻遥没说话,又看向桌上的蜡烛台,燃烧得几乎只剩下一个底根,下面还用一只缺了角的茶碗接着烛泪,已经凝固,待插上烛芯,便可再次使用。
又去开旁边木柜门查看一番,里面只有两三件衣物,皆很破旧,除此之外,就无它物。
二人走出去,海猛一见立刻想要将头从门缝里缩回来,未料头太大门又紧竟卡住缩不回去了,急得汗如雨下也愣是拔不出来,只好冲二人尴尬一笑。
喻遥走到他面前,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举起指间泛光,在他脑门之上弹了个脑瓜崩。
海猛当即感到自己额前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别说头了,整个人一下子就从门缝里弹飞出去了。
海猛弹摔在门口草地上,疼得捂着脑门不住地揉。
喻遥阿宋从墙里翻跃出来,阿宋小跑过来将海猛扶起,关心道:“海猛大人你没事吧?”
海猛心道格老子的这老鬼劲真大可真他娘的疼,但又面子比天大,嘴上只好道:“小事小事。”
一放下手,脑门却是个大大的红印。
阿宋噗嗤一声笑了。
喻遥没理这边,走向了旁边的邻居家,敲门开门揖礼询问,阿宋动动耳朵,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喻遥问了左边这家又去问了右边,再回到他们面前,脸色就沉重了许多。
阿宋问道:“怎么了?”
喻遥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悦,眼底也是晦暗不明,道:“没什么,先回衙门吧。”
一路上喻遥都未开口,默默地跟在海猛和阿宋身后,海猛还在揉额头,阿宋回头看喻遥,他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府衙附近,远远就看到有一群人围在门口,熙熙攘攘嘈嘈杂杂。
海猛立刻上前,一边扒开簇拥的人群一边斥道:“大白天的,没事围在府衙门口干什么,没事做了吗?”
推开人群走进去,却哑口了,愣愣道:“小秋爹娘,怎么是你们?”
喻遥和阿宋跟着过来,看到在人群簇拥的中间,是三个半躺在地上的人,两位年长一位年轻。
旁边的衙役要将他三人扶起,那三人却跟没了骨头般死活不起,反而软趴趴地身体就往地上倒。
其中那位年长女子,应是小秋娘亲,抱住海猛的一条大腿就是一声哀嚎:“城主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哎呦——我们家小秋的命苦啊,真的是苦啊!失了身又失了命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小秋,做!主!啊!”
她这一嗓子,成功加重了围观群众的八卦之心,本来就没散开的群众围得更近了。
之前府衙为保护受害者隐私,提醒各家姑娘小心时也并未报告案件细节,她这一嚎反倒是什么都说了。
海猛看了眼周围,怕传出去引起群众恐慌,赶紧哄道:“好,您先起来,先起来再说!”
那小秋爹在旁也没闲着,小秋娘还没起来,小秋爹眼急手快地又将海猛另外一条大腿抱住了,一齐哀嚎道:“城主啊——城主啊——”
阿宋看那两人,注意到一个问题。
就是这小秋爹娘虽然言辞悲痛哀嚎连连,但是眼泪,可没看见一滴!
在旁边待着的小秋哥哥,瞧见自己爹娘这副架势,一时有些手脚无措,又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别人都抱着嚎了他不嚎也不太好。
眼看海猛身上已无空余大腿可抱,眼睛一瞟就瞟到了阿宋,见她跟随海猛而来,定也是位重要人物。
当即眼睛一亮,就抱你了!
双臂张开就朝阿宋抱来,谁知,手还没触到阿宋的腿边,就被喻遥当胸一脚踹飞。
周围的人惊讶地嚯的一声退开,小秋哥哥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道:“你、你干嘛踹我?”
喻遥眼睛斜睨过去,道:“你说呢?”
那小秋哥哥心虚得很,立刻噤声了,旁边小秋娘哀嚎间隙瞥了一眼,一把将小秋哥哥拽过去一齐嚎了。
喻遥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道:“虚伪至极。”
回头对阿宋道:“快走,别跟他们浪费时间。”
海猛仍然脱身未得,冲着二人进门的背影喊道:“喂,你们就不管我了?喂!”
进了府衙庭院,喻遥走得急匆匆,阿宋在后面加快步伐跟都快跟不上了,忙喊道:“大人你等我一下!”
喻遥停下身,转过来面色略带有愠怒,阿宋手在他面前晃晃,歪头看他道:“大人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生气了吗?”
喻遥刚要开口,望着她的眼眸却突然眯起,眼神也变得深邃又冰冷,带着考量之意。
“嗯?”阿宋道:“怎么了?”
“别动!”喻遥冷冷道:“再动,我就不保证你脑袋下一刻还在不在原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