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揍”了章秋柳,岑今雨自然有耐心再等个师出有名的机会。她很期待,希望章秋柳不要让她失望,不过她也不介意做个率性的人,想打就打,也很痛快。
天一天天冷了,地里的土很硬,除了一些花菜等适合冬季的农作物,大家都闲了下来,乡下没什么娱乐项目,打牌成了村里的一大盛事。
常常是太阳出来时,村里大树下,一簇簇人围在一起打牌,边打牌边闲聊,整个村庄都显得美好而自由。
其实平常地里干活人也齐,但利益相关,每个人都有小九九,哪像打牌时纯粹。
每次经过村里大树区时,岑今雨都有些艳羡,她也想打牌。但看看打牌的人群,不是男人就是老头老太太,没有一个黄花大闺女。她也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也想打牌,偏杨三花和翠妞常去扫盲班,是以她常常只有一人。
兜兜转转,她又开始跟周奇略腻在一起,漫长的冬夜即将开启,孤单的感觉好像比任何时刻都更甚,尤其看着别人可以膝下承欢,思家的情绪如飘零的落叶,无依无靠。
深秋进入初冬的天气,孤寂得特别明显,无风无云无声,往日走在路上还有蝉鸣声作伴。知青住的地方离村子的中心有一段距离,岑今雨走着走着快跑起来,眼前很快出现熟悉的人。
周奇略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多功能椅子上,手边拿着一本书,看着不像是在看书,而是用书遮挡光线。周奇略见岑今雨跑过来,拿手当手朝她召唤。
“见鬼了,跑这么快。”
岑今雨闷闷不乐地走到周奇略旁边,推了对方一下:“你不无聊吗?”
“你说呢?”周奇略抬头瞥了她一眼。
周奇略感觉自己全身都闲出毛病了,每天睁眼就数着天黑,他这是提前进入老年生活了。人生若是如此无趣,他还真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章秋柳这几天没找你麻烦?”周奇略问岑今雨,现在回顾原著,作为旁观者,原著的生活可比真实的生活刺激多了。
“你闲啊。”
“你说呢?”周奇略反问道。
“我们一起打牌吧。”
“你一个女孩子打什么牌?”周奇略这次的眼神就是真心实意的嫌弃了。
“这有什么,玩玩而已,多么无聊。”岑今雨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说小赌怡情。”
岑今雨拍了周奇略一下:“赌什么,你别想,我一分都不会跟你赌,就拿笔记下分数就可以。我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里赢出一分钱。”
周奇略发笑了,是自己误会了,也是,岑今雨脚踏实地的性子,叫她输钱比杀了她都难受。
“那你要玩什么?”
岑今雨见周奇略答应了,说了句等会,就回自己屋推椅子,手里还拿着一副牌、一支铅笔、一个本子。
“就A吃5,算分数,我见过我同学玩过。”
“所以你没玩过?”
“我娘不让我玩。”
“所以离开父母还是有好处的。”
一句话把岑今雨身上浓厚的思家之情打出个缺口,岑今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奇略,撅着嘴把牌丢给周奇略:“你教我。”
打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好,尤其是岑今雨初次打牌最容易上瘾,过了饭点还抓着周奇略继续玩。
两人就在屋外玩,章秋柳和梁兴发回来时看了两人一眼就走开了。
“她什么眼神?”岑今雨气愤地问周奇略,“欠打啊。”
章秋柳被岑今雨撞到的胳膊才刚好几天,又开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周奇略没回应这个问题,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她该出招了。”
岑今雨一脸疑问:?
“没想到我会指着……果然人太闲了……”
“说什么呢,继续打牌。”岑今雨打断周奇略的自言自语,主要是周奇略的眼神,好像在等待一出好戏,那出好戏的主角看着好像是她。
人闲了嘴自然就闲了。
在乡下一点点小事都能在你传我传中,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真理。
周奇略虽然混不吝的样子,但岑今雨一直认为村里的领导挺待见他的,这不一早,就有人来找周奇略,说支书叫他,商量什么比赛事。
“就你。”周奇略走之前,岑今雨朝对方用力使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等周奇略走后,她再一思索,诶,周奇略好像能拿出手的东西很多啊。
干活利索、运动健儿还会做木工……
岑今雨踢了一脚空气,随后离开了家,她准备去碰碰运气,看杨三花和翠妞在不在。可惜这两人最近学习情绪正浓,都在扫盲班认认真真认字。
梁兴发和章秋柳的扫盲班只教认字,杨三花和翠妞说有同学反应岑今雨上次给他们上的课程就很有意思。
但又如何?跟她可没关系,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去扫盲班。若不是她和周奇略的帮扶对象是李大锅,她连踏入附近都觉得晦气。
岑今雨一人无聊地走到村中心,又见到一群人坐在大树底下打牌。她人还没走近,就见大家堆在一起聊着什么。
人群里时不时传出啧啧的声音,不好的预感冒上头,岑今雨想走开,又耐不住好奇走了几步。
村中心大树一棵,旁边还有几棵小树。往常大家就散在树附近打牌,这会大伙基本都围在了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好几个人听得起劲,嘴巴忘记合上了。
人群正中央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一开口先啧啧啧:“这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开放得很。”
她啧完,旁边马上有人接着啧啧啧:“看她风骚的样子。”说着做了个托胸的动作,引得周围男性一阵猥亵的笑容。
“你们可小心点,他男人很会打架,吴为不是刚被打了吗?”
“呸,周奇略就是被他迷上了,真正的好女人就该是小章老师那样,安安静静不争不抢。”
旁边有男人笑着接过话:“她那种女人不干不净的,如果没那个,周奇略会帮她。”说着,左手成圈,右手食指往圈圈里插。
“陈皮你个死人,这里这么多女人。”有女人笑着骂道。
“又没有小姑娘在,怎么你们这些女人敢做不敢当啊。”陈皮边说着边往旁边的女人靠,被对方几巴掌拍老实了,□□着转过头时,正好看到一脸铁青站在圈外的岑今雨。
岑今雨认人的记性不是很好,村里的人除非有一起干活才知道对方名字,大部分人她都只是面熟。
即使如此,对一些比较恶的人,她也更有印象。陈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成天往女人堆里钻,嘴巴不干不净。岑今雨刚来时常常凑过来,说出来的话就像掺了糖精,油腻下头。被岑今雨骂了几次,倒没有缠上来,但每次见到岑今雨都要用一种色眯眯的表情。
此刻陈皮就是这样的表情看着岑今雨,还用手推推旁边的人,旁边的人被陈皮推烦后才转头看。
人多力量大在此刻得到了体现,被他们说闲话的人就在面前,他们用心知肚明的表情互相看了看,然后上下打量了岑今雨几眼,嘴里“啧啧啧”几声。
“这不是岑今雨吗?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来了?”
“三嫂,小姑娘可说不定哦。”
“呵呵呵”“哈哈哈”各式笑声此起彼伏。
“很好笑吗?”岑今雨这一刻只恨自己世上没有枝条,不然非朝他们抽打过去。
“佛祖在天,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要下十八层地狱,祝福你们今晚全部下十八层地狱,生男做奴生女做妓女。”最后八个字在村里特别有名。
村里有户人家房子就在路边,因为其房子附近有个垃圾场,有人走到他家附近,就把垃圾扔下。此户人家就在这家墙壁上写下:在此倒垃圾者,生男做奴,生女做妓!
丢垃圾想象大为减少。
果然马上有人骂道:“你这个女娃,嘴巴这么毒,小心嫁不出去。”
“你们这些人才是嘴巴恶毒,放在旧社会,都要被枪毙。为自己子孙积点德吧,早点下八十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岑今雨也知道自己这一句句有多恶毒,放以前,她一定会顾忌。自从出手打过章秋柳后,她感觉自己的世界不一样了。
果然围在树下的人一个个指着岑今雨破口大骂,岑今雨捂着耳朵,一嘴一个:“我听不见,你说什么,说完坏话的全都应在你全家身上。”
众人一时拿岑今雨没办法,岑今雨若是像以往那样雨他们辩解,他们还能反驳过去,现在一副油盐不进的无赖样子。说对方不听,打也不能打。
无所顾忌的感觉这么爽啊,岑今雨马上爱上了。
她后退一步,朝着众人伸出小拇指:“你们这些愚蠢的人,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三岁小孩都比你们聪明。”
岑今雨喊出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没别的,她担心那些人要打她。
岑今雨以一骂多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中午岑今雨刚吃过午饭,不少人就冲到她家里,看这架势就是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岑今雨,出来,你个小蹄子滚出来!”屋里,岑今雨跟章秋柳正各吃各的,听到声音,章秋柳捂着嘴笑着看了岑今雨一眼。
“笑个屁!”岑今雨骂完不待章秋柳反应,就出了房门。
她现在骂型正浓,可不想回档。
岑今雨出门就看到五个人,都是早上说她最凶的那几个人。
“我还以为有多少个人呢,看来咱们大运村好人还是多,一个村就7个坏人。”
“噗。”一阵笑声传来,周奇略靠在这家的门上,神情愉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跑过来理论的五人,见到周奇略,互相看了看:“不是说他今天被叫去了,怎么还在家?”
无论如何,五人见到周奇略后,气焰一下弱了下来。
“怎么,嘴巴吃粪了,不敢喷了。你们有什么脸来找我,我还没说你们诬陷我。”
“我们说的是事实!”
岑今雨皱起鼻子,用手当扇子,嫌弃地说道:“离我远点,一嘴臭味。”
“小骚蹄子,天天勾引男人,迟早要把你浸猪笼。”被骂的人被岑今雨激得也是口无遮拦。
“自己什么人看别人就是什么人,我要是你们,赶紧脱离族谱,省得死后没脸见祖宗。”
周奇略吃惊地看向岑今雨,这一句骂得可真狠,大家最在乎祖宗后代这些事。他若是知道岑今雨早上的骂话,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
只是岑今雨一边骂一边往自己这边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