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普通衬衫下套黑色运动裤的青年在经过慕容繁身边时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来。
‘碰’
远处的天空漫开夜色的深,晚归的鸟儿扑朔着飞过那绯色的云。
女孩转过头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如晚霞一般亮丽,如子夜一般深深。
泽田纲吉眼里是她的模样,和那飞驰的子弹。
如果子弹射中她后,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和电视机中渲染蔓延开的血色吗?还是说是和里包恩打中他一样时,向后瘫倒而去的身影呢?
泽田纲吉不知道,但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看见慕容繁在灯光下低头瞧着她身上润色的珍珠,也只想看见她穿着红裙仰望星空的模样。
若不然……若不然……
若不然什么?
泽田纲吉说不出来。
只是,他强烈地渴望着,渴望着有人能够救下眼前的女孩,如同天神降临,如同神明将至。
“那就拼死去试试看吧。”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入泽田纲吉的脑海中。
‘碰’
一声不亚于之前巨响的声音从泽田纲吉身后传来。
男孩的身影向后仰倒而去,眼中的情景是慕容繁那泛上焦急的眉眼和晕开的夜色。
‘如果可以救下繁就好了。’
泽田纲吉已经没有更多的想法去思考少女眉眼间漫开的神情,只剩下那句。
‘如果可以救下繁就好了。’
是的,如果可以救下繁就好了。
所以男孩眼神突然从茫然变得锐利,头上也‘蹭’的一下冒起橙红色的火焰。
“拼死也要救下繁!”
衣服炸成一片片的男孩穿着一条蓝色条纹短裤站直身子,‘蹭’的一下就以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向慕容繁冲去。
一边跑着泽田纲吉还神色狰狞的说道:“拼死也要救下繁!”
慕容繁看到里包恩掏出手枪对着泽田纲吉来一下变得惊惧而愤怒的神情在泽田纲吉之后的行为下逐渐转变为疑惑。
将袭击者双手反剪,强行压制住他的慕容宇也目带疑惑的看着向慕容繁飞奔而去的男孩。
在空手接住子弹后,男孩头上的火焰慢慢消失,看着慕容繁那震惊的眼神和身上赤裸裸的身体,崩溃漫上心头。
泽田纲吉脸色通红,眼神躲闪,神情崩溃:“我.......我.......”
“穿上。”
没有等来不解的回答和冷漠的嘲讽,只有一句有些冷硬的话语和一件丢过来的长款外套。
“啊?”
泽田纲吉抬起头,棕色的眼睛里是诺诺的神色。
慕容繁接过一旁黑衣大汉递过来的耳麦塞到耳蜗内,整理好有些凌乱发丝的少女看着还在木楞的男孩,眉眼下压,漆黑的眼眸中神情不辩:“穿上衣服,还是说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好!好的!”
泽田纲吉被她吓得打了个抖擞,赶忙将长款的外套套在了身上,虽然手忙脚乱中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差错,但在慕容繁那逐渐冷下来的眼神中泽田纲吉还是将衣服彻底穿好了。
穿好衣服后,泽田纲吉有些磨磨蹭蹭的蹭到了女孩身边:“繁。”
他用有些怯弱的声音喊着慕容繁的名字。
视线移向泽田纲吉的慕容繁潮一旁的几个男人挥了挥手,语气里听不出更多的情绪:“怎么了?”
听着慕容繁冷冷的话语,泽田纲吉原本张开的口合起又闭上,最终他还是什么都不曾说出口。
听完慕容宇话语的慕容繁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少女目光没有丝毫偏移的转向一旁站着的里包恩。
“今天的事情,里包恩先生可否给我一个具体的答复?”
里包恩将重新变为壁虎的列恩放到肩膀上:“我想慕容小姐你应该有答案。”
小孩跳到泽田纲吉的头上对着慕容繁露出一个笑来:“Tutto è dato per scontato, signorina Murong。”
“Certo, signor Libon, ma la premessa è che è sano e salvo。”
将耳麦取下,慕容繁随手将它扔到了一旁男人的怀里,看着里包恩的眼神是纯粹的冷漠。
“Questo è un percorso necessario。”
里包恩的眼神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瞳孔是如夜色一般深沉的黑。
慕容繁很想将耳麦扔到里包恩身上,但是看着小孩脸上那没有丝毫情绪浮动的模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半晌才开口:“Ho il diritto di saperlo, signor Libon。”
慕容繁的余光中扫到了泽田纲吉那茫然的眼神,深深的怒气最终演变成了浓浓的无奈起来:“Come sua futura moglie e futura madrina, dovrei avere il diritto di saperlo, signor Libaon。”
里包恩没有回话,风从走道中穿过,发出呜咽似的声响。
那群熟悉的鸟儿又落在了一旁的枝干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晚霞晕开的色彩逐渐被夜色笼罩,里包恩压下帽檐,一声轻笑在空气中响起。
“Certo, la futura madrina della mafia。”
原本被两个人的气势压着半点都不敢动弹的下属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袭击者压到两人身前。
“大小姐。”
原本就很气愤的慕容繁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口罩的青年男子,发出一声冷笑:“就是他?”
“是的,大小姐。”
黑衣大汉将头低下,语气恭敬:“对他进行简单的逼问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请问是否需要.......”
慕容繁脸色不耐:“这种小事........”
但原本想要继续说的慕容繁看到了站在一旁眼神迷茫的泽田纲吉,所以原本想说出口的话语被硬生生停下。
“算了,先回去。”
慕容繁对着几人挥了挥手,然后才看向一旁的泽田纲吉,眼神深深:“泽田纲吉。”
她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向他开口。
“我在!”泽田纲吉站直身子,也用认真的视线回看慕容繁。
想要说些什么的慕容繁看着他的眼神,最终也只是说出口一句宛如叹息的话语:“泽田纲吉,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命更重要。”
“我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身上的保命道具多到你数不胜数,我不需要也不用你来拯救。”
慕容繁将头发挽至肩颈上,将脖颈上项链取下,放在手心递给面前的男孩:“所以,下次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够了。”
女孩抬起嘴角,眼神亮如繁星:“其他的我会解决,你不必要担心,也不必要慌张。”
“我在。”
慕容繁的身后是穿着统一黑色西装的大汉,他们屹立在女孩身后,沉默而无声。
她就站在那落日余晖中,对着泽田纲吉认真的重复着:“你不必要害怕的,泽田纲吉,我在呢。”
她的话语其实并算不上多么华丽,但是泽田纲吉却突然感受到一阵阵的委屈从心头泛上来。
他一定是病了,不然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又那么开心呢?
泽田纲吉不明白此时心头的情绪是什么,只是他突然想再靠近慕容繁一点。
好似这样就可以证明,她是真实出现他面前,而不是他的幻想一般。
慕容繁看着泽田纲吉脸上那茫然又无措的表情,眉眼在这一刻突然柔和了下来。
之前所看到的资料在这一刻全部具像化起来。
被所有人嘲笑,被所有人排斥,被每一个人看不起,过往生活的每一刻都是欺凌与讥讽。
这是泽田纲吉过去十三年的日子。
那些伴随他成长的苦痛镌刻在他的灵魂上,也终将伴随他的一生。
或是是晚风过于柔和了些,又或许是鸟儿的鸣叫太过悦耳了些,慕容繁突然上前一步,给了面前男孩一个满是月桂香的拥抱。
“泽田纲吉,谢谢你,你很厉害也很优秀,是一个很好的人。”
女孩的话语那么温柔,温柔到泽田纲吉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在初见后分离,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她也可以给曾经的他一个拥抱呢?
泽田纲吉无从得知答案。
只是.......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环抱住面前的女孩。
他一直记得初见时女孩那骄傲而肆意的模样,耀眼到几乎夺目的眼睛,和如火一般闪耀的红裙。
那是他在那几乎称得上暗无天日的过往里,唯一的亮色。
那是泽田纲吉所想要拥抱的太阳,虽然她的确是让人感受到那深深的刺痛,但对泽田纲吉而言,那只是他想要拥抱的太阳而已。
刺痛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晚风轻轻的吹着,少男少女站在街道上,安静而无声的拥抱着。
过了一会,慕容繁才松开抱着泽田纲吉的手:“我要回去了。”
女孩的语气柔和到不可思议:“你也早点回去吧,泽田夫人会担心的。”
说完后,女孩接过下属递过来的薄外套,转身便打算离开。
看着慕容繁慢慢远去的背影,泽田纲吉突然开口大声开口,喊着女孩的名字。
“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