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家的时候，晚月理都没理姜南星，径直走向次卧。

姜南星刚想开头，迎来的就是“砰”的一声响。

“……”

晚月现在正处气头上，还是不要去碰炸药桶比较好。

“姜，难得给我打电话！”菲奥娜刚洗完澡，看到来电显示是姜南星，她震惊了半晌。

“想问你个事。”姜南星措辞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跟菲奥娜说。

“关于你那宝贝人鱼？”

“嗯。”

“天哪！你不会真爱上了吧！”菲奥娜坐在化妆桌前差点打翻一瓶定制香水。

“怎么可能，她只是宠物而已。”姜南星斩钉截铁，完全忽视心中的刺痛。

“那你这么在意她干嘛，你不知道贵族之间对人鱼的态度吗？你真应该去参加参加那些‘宠物’交换会，我之前去了一次，办得还挺好的，而且对宠物太好，可不是一件好事，别忘了，她始终都是人鱼，是曾经甚至现在都在被我们侵略的一族。”菲奥娜在终端里絮絮叨叨。

“嗯。”姜南星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

帝国的心脏远在地球，根本不理解这里所酝酿的风暴。

“之前可是有弑主的人鱼出现，你不会忘了吧？”菲奥娜提醒姜南星。

这案件两年前发生，是一名女性人鱼，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将她的主人乱刀砍死在床上，第一刀就砍在了大动脉，血液喷涌染红了整个房间，那人鱼站在床边，脸上全是鲜血，手上还拿着凶器。

还好当时房子里装了警报装置，在大量血液出现的一瞬间，自动报警。

“那人鱼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是啊，据说只求一死。”菲奥娜卷着头发，在镜子面前冲自己挤眉弄眼，真好，今天也是美美哒。

“我其实一直是同情的态度，这会让我想到当初被蚁人入侵的历史。”姜南星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总会听到老一辈人讲这些，耳濡目染下自然有更深的感触。

“那都过去了，纠结也没有用。”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滑跪吧。”菲奥娜脱口而出。

“滑跪？”姜南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极其陌生。

“是啊，我给你发，你快点看，这可是精髓。”菲奥娜谈过不少对象，别人哄她每次一发这种表情包就奏效，不知道对人鱼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呢？

姜南星握着终端，看着菲奥娜发过来的颜文字，面无表情，甚至觉得很蠢。

“(シ_ _)シ”这个就算了，怎么还有一个“_:(?□`」 ∠):_”？

“你觉得怎么样？”菲奥娜迫不及待地询问姜南星的感想。

“……不怎么样。”

“要不……”菲奥娜还想出招，下一秒只剩忙音。

姜南星秒挂她电话！菲奥娜“啪”的一声把终端甩在床上，气氛的拍了两下桌子。

姜南星，你最好别用这两个颜文字！

姜南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完全没有头绪，她看着终端，把手指点在颜文字上，犹豫不决。

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

姜南星选择一键转发。

晚月趴在床上，终端放在床头充电，“叮咚”声让她终于有了些生气。

南星发来一条消息。

【_:(?□`」 ∠):_】

“……？”这个丑丑的颜文字是什么玩意？

姜南星看消息已读，但没有回复。

难道她不喜欢这个？

没两秒钟，晚月又收到一条消息。

【(シ_ _)シ】

好嘛……姜南星在向她示弱。

晚月发来一条消息。

【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姜南星杵着下巴，思索片刻决定向她解释。

【我理解你，但是以我的身份，不合适。】

姜南星作为大贵族的女儿，如果给予“宠物”尊重，甚至替他们说话，只会招惹更多的敌人。

即使有模拟器作为保护，也迟早会扒出来，而且她现在更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境地。

【她是我的同胞，她可能活不过这个寒冬。】

晚月的回复让姜南星沉默，的确如此，想要颠覆任何一种“事实认知”，总是会在改变的路上牺牲许多的无辜人，不得不说，好像许多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牺牲。

当初出征击退蚁人的军人，至今还有成百上千的骨骸飘散在宇宙之中，永远无法归家。

【我想要改变，这是不对的，现在只有你我，你现在告诉我，你觉得对吗？】

姜南星揉搓了一下手指，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些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人鱼，还有那惊恐的眼神，最终敲下几个字。

【不对，可改变是需要代价的。】

【代价是为了以后更好。】

晚月把这句给姜南星发过去之后，她意识到，确实如此，不管现在的代价如何，都是为了以后更好。

【所以，你现在……】

姜南星输入了半天，还是没把这句话打完。

终端突然跳出会话框，猩红热的感叹号疯狂闪烁。

这是军部内部的紧急信息。

【姜上将，速来实验室B区。】

姜南星顾不得晚月此时有没有原谅她，快速穿上衣服，来到地下车库一路飞驰。

实验室B区，是帝国专门开的一个独立于所有实验区域的实验室，作用专门用来研究人鱼和蚁人。

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直接隶属于皇帝，为皇帝效力。

实验室B区在市区的最边缘区域，这里被禁止无关人员进入，每百米就有一处放哨亭，放哨亭里的军人均配有高杀伤性武器，整齐目视来往人员与车辆。

姜南星在最初进入时已经核实过身份，一切带有威胁性的武器都不准带入，包括终端也被监控，只允许军部内部消息接受与发出。

就连保密协议都有近百页。

“姜南星上将？”接她的是一名年轻的教授，脸色苍白唇毫无血色，眼下的黑眼圈老远就能看到，最重要的是他身体矮小，比姜南星足足低了一个头。

姜南星把车停下，她刚下车身后的地面切割开来，她的车下沉停到了车库里，地面重组，就像是这里从未出现过任何东西。

“嗯。”军部发来的信息并没有告知让她来这里的具体原因，一路上云里雾里。

“请跟我来。”他声音嘶哑，带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甚至有些气若游丝。

姜南星看了一眼他的胸牌：

蚁人基因研究室–A实验区

迪爱尔·文森教授

他们穿过许多道安全门，在此前，姜南星并没有看到电影中所描绘的那样多间实验室并排的情景。

在最后一道安全门，迪爱尔教授先是验证了指纹和密码后又进行了虹膜验证。

足足有十厘米厚的钢板门由下向上打开。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有不少承载着肢体的营养缸在四周分散着，有水泡从底部上升，就像是有人在呼吸。

有不少科研人员拿着便携式终端站在营养缸前记录，原本想象中吵闹的景象没有发生，他们都在安静的作业。

在看到迪爱尔出现时，他们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冲他打招呼。

迪爱尔侧头和他们说话，偶尔会扯出一抹笑容，他们一律无视了跟在迪爱尔身后的姜南星。

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攀附，准确的说，他们都是怪人。

最后一名实验人员向迪爱尔汇报了几项数值，他点点头做出指示，让她继续实验后才领着姜南星来到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角落赫然放着一个巨大的营养缸，里面有一颗蚁人的头颅，令人害怕的是这颗头颅上的眼睛居然还在动！它的眼珠来回转着，在看到姜南星出现时它的瞳孔一下子变大，随后又无光。

让姜南星觉得奇怪的是，这蚁人的五官和她见到的那三只有着明显的区别，这只蚁人的面部已经有些接近人类，口器明显变大，甚至有薄薄的两层肉片在口器上方和下方，就像人类的嘴唇……

“它是最近发现的一只高阶蚁人。”迪爱尔教授站在营养缸面前，与蚁人对视，明明是个体型极小人，说出的话却异常惊悚，“我把它的头切下养在这里，我给予它营养和知识，我要看看它的思想到底能进化成什么样……”

姜南星不知道迪爱尔教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哦对了，说正事，之前送来的那个飞船碎片，上面我有发现蚁人的血液，听说你是在黑市里发现的？”

迪爱尔敲了敲营养缸，里面的蚁人头颅动了一下，眼睛望向了姜南星，与姜南星对视。

“那个黑市不干净，而且我们要对你进行全面的检查。”

姜南星眯起眼睛，警惕地看向迪爱尔，“你经过军部的授权了吗？”

迪爱尔笑了一下，从一堆纸质文件中拿出了一份授权文件。

姜南星接过，上面的授权方竟然是皇帝的印章……

姜南星在军部授权文件中心核实编号，竟然真的是皇帝授权过的文件。

“你们要检查什么方面？”姜南星冷着脸，看向迪爱尔，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有皇帝的授权，姜南星作为大贵族，一向对检查这方面很忌讳，毕竟大贵族的基因每一项都代表着帝国巅峰战力，包括疾病也是对外保密。

曾有人通过贩卖大贵族的基因数据而被判处死刑，也有人因为嫉妒大贵族的基因而恶意给刚出生的孩子打破坏基因的医疗针……

“抗性和血液，就这两项，很快的，一点也不疼，姜上将一看就是个愿意为帝国基因事业做出贡献的大贵族，我会替所有人民感谢你的。”

迪爱尔从抽屉中拿出抽血仪器，示意姜南星坐下。

姜南星抿着唇，将胳膊露出来。

下一秒，针头刺入血管。

姜南星转头，看到蚁人头颅正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