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记得是哪一年的暑假，他才进门，少年便急急拉着他坐下，将几张扑克牌塞到他手里，“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不明所以，随意瞥了眼手中的牌面，是几张花色不同的“J Q K”，有红有黑。也不知小家伙玩什么把戏，只听少年口气兴奋地继续道：
“在里面选两张，自己记好，然后把牌还我。”
“选了干什么用？”他这才用心选了一张草花J、一张红桃Q。
“哎，千万别说出来。”少年急忙伸出手来，把牌要走，煞有介事看了许久，抽出两张。他倒想看看少年是否真能找出自己选定的那两张牌，不想少年却把剩下的牌又补回原来的张数递回给他，得意问道，“看看，你选的牌还在里面吗？”
他拿过牌仔细一张张看过去，心里确实惊讶不已，几张花色不一的“老人头”，还真就没有草花J和红桃Q。他不肯立刻承认，只抬头看着少年。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少年紧紧盯着他，笑里却又带着一丝紧张。
那两张牌，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别人怎么知道的？牌上做了记号？做记号也没用吧……突然他心中一亮，笑着把牌摊开：“你把所有牌都换了！”
少年不服气地轻呼一声：“哎呀，没劲，怎么就骗不了你？啊，你记性一向好，是把所有牌都记住了？”
那几张牌说多也不多，真要记确实很快。“我还真没留意。又不知道要干嘛，谁会上来就记那个？再说这些牌花花绿绿，又各有花色，看着没有什么大不同，在记住两张牌的同时，也就忽略了其他牌。等第二次给到手上，才留意起其他牌，却是找不到之前选定的两张。”
“对啊，我明明看你吃了一惊。”
他哈哈笑起来：“差点就被你小子懵了，还觉得不过瘾？”
少年嘟着嘴不说话，他却洋洋自得想要说说自己那一瞬间的思维逻辑：“知道我怎么想明白的？我就想啊，不管你做什么手脚，也不可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可那两张牌确实没有了，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把牌里没有一张还是原来的。”
少年定定半晌，终于呐呐摇头：“你这家伙真可怕……”
冷健拧着眉头沉吟道：“徐主任突然说起这个游戏，难道想说……”
徐子轩点头：“我们跟着飞机模型这条线索一直走到现在，却没有发现一个嫌疑人。我们一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调查上是不是还有遗漏？”他顿了顿，扫视一眼会议室，“却忘记了，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我们手中拿着的牌，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人全部调换了！”
艾峰这时也恍然大悟：“根本就不存在那个操控模型的人，我……找那两个玩航模的少年去！”
……
艾峰和苏睿驱车来到祁连小区街心花园空地。时值暑假，又是第一日放晴，两人老远就已看见天上的模型飞机，不过今天只有一架。两人上前招呼男孩，他倒是记性奇好，只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
“你们是，之前来了解情况的警察叔叔？怎么，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查到线索了？”男孩看到两人一脸兴奋地迎上来，倒是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
艾峰推断他多半与此事无关，于是简单明了直奔主题：“你朋友呢？那个一起玩航模的？”
男孩一脸失望：“啊，你们不是来找我的？”
“说看见XX模型的，也是他。”
“是，你说我怎么就会没注意呢，这么稀罕的大家伙，就算是在天边一掠而过，我也绝不会看不见啊。”
“也许压根就没有呢，所以你才没看见。”
“你是说贾为在骗人？为什么？他不像是会骗人的人。难道是为了求表现胡说八道？”
“你很了解他吗？你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们是多要好的朋友？告诉我们他在哪里，我们当面问他。”
男孩从困惑中抬头，一脸为难地看看两人：“……”
“怎么啦？”苏睿还愣头愣脑地追问，艾峰则已经预感到了事情不妙，贾为，又是假又是伪的，八成就是个骗人的假名字。
“他清晨给我发了消息，说他爸又要调换工作了，他家要搬去别的城市。我醒了看到，再打回去的时候，电话已经关机了，估计已经上飞机了吧。”
“走了！？”艾峰几乎已经猜出了十成十，心也一点点往下沉，“你说又？你们认识多久了？”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想起来，那天两人似乎就提到过。
“三月底的时候吧，有个周末我和往常一样去街心花园放飞模型，突然看见天空还有另一架航模，然后就看见贾为了。他主动跟我说话，他很自来熟，跟我又有共同爱好，我们很快就聊得很投机了。他说他爸调动工作，他才搬来附近的，没想到才一起玩了这么短时间，他爸爸又要调工作……”
妈的，又被摆了一道！真亏那家伙想得出来，谁能料到这么屁大点孩子，也会是毒贩的同谋？是并不知情被利用，还是那个主谋的心腹？“你还知道他什么情况，见过他家人吗？知道他这几个月来住哪吗？”
……
少年不知道贾为住哪儿，也从来没见过他家人。经查实，根本没有这么个叫贾为的男孩存在，他没在读书，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所谓的家，他们后来找到，竟是拆迁区里一间已搬空的石库门房子。
冷健看着汇集到面前的调查报告，不禁心惊：“小小年纪真不简单。他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艾峰知道冷健问话用意，却无奈摇头：“他离开前把房间清理得一干二净，而且这么久的时间他愣是没和朋友留下过一张合影，心思缜密，近乎可怕。”
“能够一个人来去自由，独立能力又这么强，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周霆点头附和道。
“那就麻烦了，如果是随便找来的流浪少年、街头混混就更无处查起了。而且他可能已经离开本市。”艾峰越想越没希望，直摇着头，“没办法了，先给男孩画像，传到各地局里请求协助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