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简陋的土坯房外,一个模样清秀的小正太正盘腿坐在屋顶,仰头,极为专注的望着天边那一抹紫气。
没一会,他身下屋子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模样六七岁的小孩扶着门框,打着哈欠,身子摇摇摆摆的走出门外。
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还在说梦话。
褚呈江一脸疲倦,明显酒意未散,无暇顾及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只得软绵绵地倚在门框边,“这俩蛋黄长得真圆乎。”
“蛋黄?”唐三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在半空中悬着,旁边隐隐看得到一轮圆月,嗯,确实是俩蛋黄没毛病。
困意再度来袭,褚呈江站着都快睡着了,看来靠意志力是不行了,她运起精神力,迅速刺痛了自己疲乏的大脑。
嘶,清醒多了。
“小三现在应该在修炼紫极魔瞳,还是不去打扰他了。”褚呈江伸着懒腰。
本来还想让小三给自己煮碗粥的,算了,大早上还是去跑个步吧,人需要多锻炼,毕竟生命在于运动。
于是,褚老年人就跳起了广场舞的热身运动,晃一晃脑瓜,扭一扭腰,抬一抬腿,再来个几个摸高跳。
虽然动作不标准,看起来很滑稽,但是为了不扭伤脚和闪到腰,这些运动还是有必要做的。
原地折腾了半天,连月亮都被熬走了,褚呈江才终于迈开步,朝唐三家后面的山坡上冲去,嘴里还高喊道,“冲!”
这突然的一嗓子把唐三吓得不轻,蹲在房檐上的他差点没摔下去,刚要生气,但一转头,看见是某个混蛋发小。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忍字当头。
还能怎么办,他又打不过对方。
……
跑上崎岖不平的山路,褚呈江一股气冲到山顶,顶峰处青山绿草,云雾环绕。
小小少年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短发被冷风吹得扬起,潇洒又肆意,她以前从未见过这美好的事物,这样的地方实在令人向往。
山不算高,远眺却与天际相交接,碧海云天,美得不可方物,忽觉一声细微的啸鸣。
那声音,似鹰,似虎,似蛟龙。
褚呈江抬眸看向天空,以手遮眼,不知是不是幻觉,平日里温暖和煦的阳光,今日倒有些恍惚看不清。
“那是…”
天空上悬着的太阳中心,出现一个极细极微的黑点,并且以肉眼可见的变大,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眼看越来越近,没时间寻思了,因为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能傻站着,快跑!
只听空中巨响!
“砰——!”
这一声从褚呈江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冲击波和狂风,震得她倒飞出去好几米,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轰!”那黑物坠落的声音惊天动地。
周围的草地瞬间变得焦黑,在坑洞的中央好像是一颗火球,颜色纯黑,犹如宇宙间神秘的黑洞,或者称它为天外陨石。
“嘶…”褚呈江摔得骨头架子都疼,奋力扶着树干站起,拍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土,才一瘸一拐的走到坑洞面前。
托着腮帮子观察许久,还是耐不住好奇心,褚呈江大着胆子,用手戳了下那小小一个像是‘黑煤球’的东西。
没反应,继续戳。
“呀——!”突然间,黑煤球嚎了一嗓子,声音凄厉无比,令人头皮发麻。
“窝焯!”
褚呈江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赶忙把自己团成团打包好滚到草丛里,窝着身体,只在低矮的灌木丛枝干的缝隙间露出一双眼睛。
“大早上见鬼,这玩意是个啥啊。”
只见那黑煤球在褚呈江的注视下,从一团煤,慢慢长出三只爪子和一对翅膀,然后摇身华丽的一变,进化成了一只乌鸦。
呵,愚蠢的两脚兽。
黑煤球焰金色的兽瞳睁开,目光带着不屑,它看向褚呈江躲藏的方向,起了个坏心眼子。
一对乌黑的羽翼伸展而开,赤红地光芒在羽毛间流转,明明炽热如岩浆喷发,却寒意阵阵。
褚呈江暗觉不妙,俯着身子,赶忙跑到旁边的大树后边。
砰——砰砰!
她头顶粗壮的树干像豆腐一样被轻易斩断,轰然倒地!躲藏地某人冷汗直冒,眼前缓缓掉落下几根自己的头发。
救命啊!杀人啦!
褚呈江更加害怕,伴随恐惧,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连呼吸都不敢急促的喘一下,生怕自己就是被斩断的树干。
“叽叽叽叽。”(真胆小)
耳边传来鸟叫声,褚呈江虽然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它在骂自己。
而那只乌鸦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褚呈江的头上,虽然感觉不重,但她脚下的泥土却下陷了至少半条腿的深度。
黑煤球用翅膀拍拍褚呈江的脸蛋,“喂,小孩,见到我你跑什么啊,我又不吃你。”
“你…你…你会讲话?”
“当然,你没见过吧,小土狗。”黑煤球高傲的哼了声,“我可是……”
“大白天有鬼啊!”褚呈江吓得一秒从地上弹起,抓住黑煤球的爪子就甩了出去,害怕地把头埋在衣服里,“爷爷救我。”
没反应过来的黑煤球,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顿时气得飞到褚呈江头顶上,用力一啄!
“嗷!”
褚呈江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头蹲在地上,“你有病啊!还咬人,你打过疫苗没有啊你!”
黑煤球就跟那个压榨工人的扒皮一样,粗暴地用爪子揪住褚呈江的后领,把她给抓了起来,凶道,“老实点,站好。”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进了黑砖窑,被迫当苦力。
褚呈江怕又要挨打,不敢耍滑头,只敢偷偷打量那只奇怪的鸟,小心问道,“请问,你是只乌鸦精吗?”
黑煤球:?
“你才是乌鸦精,你家方圆八百里都是乌鸦精!”
“老娘是拥有上古血脉的三足金乌!”
黑煤球气急败坏的大吼着,很显然,它对褚呈江说自己是乌鸦感到非常的冒犯。
好凶哦,但看上去明明就是个乌鸦精嘛。
褚呈江嫌弃地把身体往后仰了一点,努力让自己不被口水溅到。
看着对方一脸不信的表情,三足金乌双翼一展,喝道,“小鬼,给我看好了,我可是上天派来给你解除封印的使者。”
霎时间,山顶狂风怒号,树干剧烈摇曳快要被折断腰,气流滚滚像要化为实质。
三足金乌身形骤然变大,遮天蔽日,将褚呈江笼罩在黑暗里,不见一点光,水缸般大的兽瞳令人窒息!
褚呈江眼前红光一闪。
就见那金乌巨大的鸟喙微张,浓雾弥漫,火光冲天,一口气将山顶的所有树都烧着了。
耳边回荡着噼里啪啦的枝干燃烧声,动物四散而逃,嚎声遍野,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褚呈江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黑眸倒影着的不是山火,而是尸山血海,硝烟弥漫!
嘴里哇的一声吐出口浊血,双眸渐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这就承受不住了?
三足金乌兽瞳红光逐渐黯淡,原本熊熊燃烧的山火瞬间消失,山顶仍是绿绿葱葱的树林。
“果然如我所料,真是不枉我费尽心思去学幻术。”
说着,三足金乌巨大的身躯缩小,落地已化为人形,少女光着玉足踩在草地上,黑色的长袍盖住姣好的躯体。
模模糊糊看不清脸,只有那双焰金色的兽瞳摄人心魄,不敢直视,唯恐露出自己的胆怯。
白嫩纤长的手指从宽大地衣袖伸出,她解开褚呈江身上的衣服,褪在两旁,视线落在对方的胸口处,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泛着粉红色,像是新长出的肉芽,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找到了。”
三足金乌大喜,单手掐出一个阵法,打在褚呈江的胸前,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
不知所起的黑气蔓延,瞬间将她笼罩!
那感觉如同羔羊被群狼环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啃的渣都不剩!
三足金乌不敢大意,将手中的阵法按在褚呈江的胸口处,黑雾也群拥而上,誓要吞噬她。
忍着被蚕食的巨痛,少女手中阵法金光大作,无数黑气争先恐后的啃噬血肉,想要从疤痕中冲出来!
孩童幼小脆弱的身躯怎能承受住如此庞大的能量,像被摔坏了的陶瓷娃娃,皮肤崩裂成一块一块!
鲜血从皮肉的裂缝处渗出,不到片刻,褚呈江就成了一个血人,如同那注满水的气球,下一秒就会炸开!
“该死!”
顾虑太多,实力也不敌,少女不得已捏碎阵法,金光消散,原本被逼出的黑气连同黑雾回到了褚呈江体内。
而三足金乌也已经遍体鳞伤,无力的看着褚呈江胸口处那道加速恶化的疤痕。
书上明明就是那么写的,怎么自己用了不对啊。
三足金乌失落无比,深吸一口气,捏碎了一枚赤红地玉简,然后熟练的捂住耳朵。
玉简破碎。
一道虚影在顷刻间出现,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五官轮廓分明,眼眸深邃,犹如古希腊战神的雕塑,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双焰金色的兽瞳竟与少女无二,带着同样高傲的眼神,但更具威严,而此刻,男人更是怒上心头。
“乌清绫,我曾说过,量力而行,你为何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死老爸,就知道吼我。
少女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脚尖不敢说话。
男人看着女儿,更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但也不打算再训斥她,而是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人,眼神充斥着冷意。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催动魂力吸住人类,手掌紧紧掐住褚呈江瘦弱的脖颈,只要他想,这个孩子的生命就会消失在世间。
右手手指微微发力,失去意识的褚呈江被举在空中,脸色涨成猪肝紫,像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任人宰割。
乌清绫看着那人的眼眸闪动,突然伸手拉了下男人的衣袖,央求道,“父亲,能不能放过她,不杀她。”
男人手指当即卸了力,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对我们来说,她现在就是一个定位器,一旦杀掉,那个叛徒肯定会再次逃走,重新寻找一个容器。”
“那时,我们再去找,不仅会浪费时间,还容易被神界的人指责办事不力。”
男人突然微笑,点点头,他其实也不打算杀掉这个孩子,倒不是良心过不去,只是觉得没必要,且就是想看看那个叛徒是不是就咬死了这个孩子不可。
至于神界那边如实汇报就好了,他只负责探查位置,抓人可不在他的任务里。
乌藤拍拍女儿的头,认真叮嘱,“也罢,就当找了个人类玩伴吧,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私自做决定,惹出不该有的事端。”
“因为这事关两界的安危,在必要时刻,绝不能手软。”
乌清绫松了口气,赶忙答应,“是的父亲,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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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乌藤:女鹅!(高兴)
乌清绫:闭麦吧你!(打)
褚呈江:我觉得,还有,麻烦你们先救救我啊喂!血都要干了!(抓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