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别枝忿忿不平地看着手机,一副被人辜负了的不满模样。
李枫渔扬了扬眉,问她:“怎么了?不是说要报备吗。”
其实她大概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别枝将手机面向李枫渔,义愤填膺地说。
“你看看管……我家里人,我都按她说的报备了,居然还骂我有病。”
李枫渔看着别枝手机屏幕上发过去的内容,忍不住憋笑。
“你也不看看你发的什么。”
图片糊得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故意戏耍人呢。
“不是吧老板,你都不帮我说话吗。”
别枝有点委屈。
“好吧,虽然我不太赞成这种报备的做法,但如果你必须要这样报备的话。”李枫渔撑着下巴望向别枝,“要不要我教教你?”
“教我什么,拍照吗。”别枝愣了一下,奇迹般地明白了李枫渔话里的意思,顿时有点怀疑人生,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拍照技术真的有那么差……?”
不应该啊,她以前玩过相机,拍出来也效果挺好的。
拍山有棱有角,拍人有鼻子有眼。
殊不知曾经十多万的相机加上专业摄影师的保姆级协助,她还只能拍到及格线,已经是相当离谱的事了。
李枫渔又想笑了。
她发现自从和别枝待在一起,她想笑的频率就大大提升。
这人实在是有趣,总能做出一些她意想不到的反应。
她这笔钱花得还真是挺值。
“是啊,真的很差。”她悠悠地问,“所以要不要我教你?”
别枝磨了磨后槽牙,不服气地点头:“要。”
李枫渔于是招手让别枝过来,用手带着她的手,点开相机。
“首先呢,你要对好焦,你这都是什么像素……”
李枫渔说得都很实用,短短几分钟的指导,别枝就能拍得有模有样了。
她似懂非懂地坐在李枫渔旁边,重新拍了张照片过去。
为了弥补,她还特意又发了张小狗递玫瑰的表情包过去,想告诉管家她不是故意拍成那样的。
然后就看见对面的管家把刚才的信息撤回了。
“!”
别枝眼睛一亮,以为是她新拍的照片效果那么立竿见影,让管家愿意收回她的错误评价,欢呼一声,抱住来李枫渔的肩膀。
这回换李枫渔愣了一下,她并不讨厌和朋友肢体接触,但因为家族性质使然,很多时候人们对她都有种恭敬但疏离的感觉,很少会有这么直接的感情表达。
她刚想说什么,就对上别了枝那对亮晶晶的眼睛,话就顺势卡在了嘴边 ,没能说得出口。
“谢谢你啊,老板。”虽然不知道赢在哪儿了,但别枝就是有种赢了的快乐,毫不吝啬赞美道,“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
包吃包住,还给教东西。
老板原来都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亏得她之前的朋友们还总是恐吓她,说如果不是她嘴巴会哄人会撒娇的话,早就被丢进社会毒打了。
果然都是骗她的。
下一秒,别枝就松开了抱着李枫渔的手,美滋滋地回座位继续干饭去了。
留下李枫渔坐在座位上,感受着肩膀上还残留的掌心热度,微敛了目光。
而另一边的闻折柳,她觉得会去在意别枝发了些什么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冷静了?
闻折柳揉了揉太阳穴,思考一番,觉得自己是因为精神体的事耗费太多心神,以至于脑子都不太正常了起来。
精神力的紊乱一直是和心脏大脑方面疾病的严重度并驾齐驱的,如果换一个人来承受闻折柳这隔三差五的精神力剥离,特别还有异变出精神体这样独一例的病例,坟头草估计已经十几米高了。
管家还在下面尽职尽责地等着闻折柳发出下一步的指令。
冲动之下发了消息之后,闻折柳当即就反悔了。
她记得,这个软件好像有撤回的选项来着?
闻折柳平时没什么人可以联系,少数要联系她的人也是通过管家邮件或者电话。
她平时又看不见,怎么可能把用仪器的有限时间浪费在所谓的社交软件上。
闻折柳于是点了点那条碍眼的信息,成功掌握了撤回方法,将它撤了回去。
既然对面没反应,那应该就是没看见。
闻折柳表情冷淡地收回了指尖。
然而,本以为撤回了就行了、打算继续投身公务处理的家主大人。
却看见在她撤回消息的一瞬间,对面竟然发来了新的消息。
【zzz】:[图片]
【zzz】:锵锵锵——不好意思,我拍照太烂啦,老板教我新拍了照片,这回总没问题了吧[转转圈]
新拍的图片比之前的正常多了,画面平稳,构图也不错,除了画质是几乎要透出辅助仪器的渣以外,没什么特别。
可闻折柳看着照片,目光却蓦然冷了下来。
这张照片确实没什么不对,几乎将整个包间都框了进去。
从别枝拍照的角度,画面几乎囊括了整个空间,只剩下了她所在的这一小片地方。
但问题就在于从包间的装潢和精致宛如艺术品一样的佳肴来看,这一切显然价值不菲。
所以她口中这位慷慨的老板,为什么会愿意花大价钱在没什么特别的别枝身上。
现在又正和这家伙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距离,才连这么框入了这么大范围的照片,都照不到两个人的身影。
敏锐地感觉到闻折柳周身的气压正在变化的管家:“家主?”
她怎么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被用力握住的动静。
管家情愿是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闻折柳将手机还给了管家。
“以后再有这样的汇报,不必报告给我。”
闻折柳的语气相当冷漠,似乎对自己浪费时间看这种鬼东西感到非常不满。
“是。”
管家心想这才正常,闻折柳的时间宝贵,怎么可能浪费在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普通人身上。
她从善如流地低头接过手机。
可手机一入手,管家就感觉到了有些许不对。
怎么感觉这屏幕,摸起来好像有几条凹凸不平的线,还有点划手?
管家来不及细看,就被闻折柳的问话转过了注意力。
“别珍那边情况怎么样。”闻折柳点了点扶手,“别家的人快要回国了。”
别家手段再如何不入流,也是在世家中排得上号的五大世家之一。
别平清能坐上别家家主的位置,性格一向阴险多疑,估计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不然也不会骤然开始加快国外事务的处理。
因着别珍在他们的看护下,目前十分配合,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探查的进展很顺利,只要到了别珍发作精神力紊乱的日子,我们埋入的芯片就会立刻开始运作,和她的大脑取得同步。”
人的大脑是会保护记忆的,尤其是一些绝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如果想完整地知道这些被藏起来的讯息,大脑的主人通常要处于自愿的前提。
而一个瘾欲发作得不到满足的人,如果在最痛苦的时候看见了缓解疼痛的希望,那无论是什么样保守秘密的坚持,都会变得像纸一样脆弱。
“这方面,别平清倒是做了件好事。”
闻折柳笑了一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政府那边也没什么异常吧。”
像这样探查人体记忆的技术在明面上是禁止的。
哪怕对人体的危害并不大,但有些保守派就是觉得这威胁了人权,导致至今也没有在特定机关中推广下去。
在闻折柳看来,只是有些人从中感觉到了危机感,生怕下一个被拉出去清算的就是他们罢了。
“有几个部门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插手,但是都没有权限。”
“不自量力。”闻折柳兴致缺缺地起身,打算回实验室。
管家看着闻折柳的身影,想劝她再休息一下,却又没有把握能说服闻折柳。
只能颔首退下。
与此同时。
包间内,干饭干得正欢的别枝丝毫没有自己又做了什么孽的自觉。
她只觉得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啊,都好好吃。
于是越发对李枫渔这个老板赞不绝口。
看看,多好的老板啊,多么会体恤员工。
她在干饭的空余,真心实意地对李枫渔说:“老板,如果以后你还有这样的需求,请一定优先考虑我好吗?”
殊不知自己这番话要是落在外人耳中,会产生什么样暧昧的歧义。
不过幸好,李枫渔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对接上别枝的脑回路了,立刻理解了她话里的真实含义。
如果放在以前,有人跟李枫渔说,有谁是一顿饭就可以被收买的,那她一定不会相信。
而现在。
李枫渔看着夹着甜点、美得仿佛头上都在冒泡的别枝,无奈道:“你慢点吃。”
别枝听到这句话,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一边吃还一边去看李枫渔,示意她:怎么样,我很听话吧?
听话是听话。
可这也太听话了。
李枫渔又叹了口气。
她自认不算正人君子,但对着这种满脸真诚地围着人转的家伙,谁能忍心下得了手去欺负啊。
“吃你的吧。”李枫渔伸了个懒腰,“吃完我们就要去下一站了。”
“好的老板。”别枝欢快地说,“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去工作呀?”
她还算有点理智,记得她今天是来兼职的。
“已经在工作了啊。”伸完懒腰的李枫渔悠悠地说,“找灵感嘛,很看运气的。”
她一般只在放松的状态下才会有产生灵感的表现。
李枫渔也不靠画画生存,所以在这方面相当随意。
话音刚落,她就收获了别枝异常感动的目光。
李枫渔挑眉,“干什么这么看我。”
这家伙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看人的时候,有多容易让人误会。
“我好爱你,老板。”别枝郑重其事地用啃完鸡爪油汪汪的爪子,对着李枫渔比了个爱心。
这不就是躺平吗,这就是她最爱的躺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