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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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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朔西的前一日,顺天城城东定国公府,奚家大小姐奚今一袭月白绸裙,落座于府内花园的暖帐之中。她手里握着两枚佛堂里求来的玉佩,思索片刻,她将一枚放在胞弟奚越的包袱里。只见她手里还攥着另一枚,凝眉不语,少焉,她终是把在校场里骑马的奚越给叫了回来。

奚越年方二十,身量高大精壮,常年骑马舞剑,皮肤呈现如蜜般的古铜色,剑眉星目,盛气凌人。此际在姐姐面前,拎着把剑却像只听话的哈巴狗儿,进了屋蹲在了奚今面前。

“姐姐唤我作甚?”他随手抓了奚今的手帕,胡乱揩拭脸上的汗。临近十一月,天气依然入寒,他竟裸着上身。

“这样迟早把自己的身体作践坏。”奚今拿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弟弟身上。

“我不要女人的东西!”奚越一把将那水粉色兔毛披风扔到一边,“我不冷!”

“没个正经样子,这叫我怎么放心你去战场。”奚今嗓音颤抖,想到昔日不靠谱的弟弟居然还真的要担起“将军”这个名头,急得她好几日都没睡个安稳觉。

“这个玉佩你拿着,慧圆大师开过光的。”奚今拍了拍奚越的包袱,说:“每次冲锋陷阵时,谨记要带在身上。”

奚越满不高兴,他不信那一套。

“还有这枚……”奚今暗叹了口气,道:“若是你见了那人,就给他吧。”

奚越愣了愣,不禁问:“给他?”

“嗯。”奚今也不藏着掖着,只是一抹妃色悄然爬上了她那白皙两腮。

奚越撇了撇嘴,说:“这怕那人早已把你忘了个干净。”

“忘就忘了。”奚今淡道:“我本也没求什么。”

“咱奚家还出了个情种!”奚越大笑,只听啪的一声,脸上迎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奚今又怒又羞,“别以为真有了个将军的名头,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记着,在战场上要听军命,不可擅自行动,你虽熟读兵法,却无任何实战经验,全是空而大的想当然,要是把自己给伤了,我定不饶你!要是连累军队了,军法处置你!”

奚越可怜巴巴地捂着脸颊,望着自家这美艳绝伦的姐姐,真不知道她怎么把清冷和暴戾结合得如此浑然天成毫不相冲的。他只想,若是姐姐也能一起去朔西就好了。叫那人看看她的真实模样,说不准脱了京城大家闺秀的壳儿,用真性情才能讨那心上人的欢喜呢!

在两姐弟为出征做准备时,夕阳西下,暮色的重量一点一点压了上来。兵部和户部忙得不可开交,一封封表章从陇州传来,叫程菽脸上的霾色悉数退去。林清的车队想必已经到达了陇州金城府,这回与他同行的还有户部的一名名为宋知止的主事。两人将在拢州收了粮草,押运至朔西,力保路途无虞。

而此时,岐王府邸的一处别院,清冷幽幽,那名为徐沅的少年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内的落叶。这梧桐叶落得狠,风雨过后,半晌就堆了厚厚一层。

话说前几日这徐沅就被带到这处别院,便有郎中为他治了伤,换了干净衣裳。府内也没什么别的交代,只说这院落久无人居,破落得很,叫他好生打理好了在这里照顾着,府中少不了他的口粮和银钱。这徐沅也是个老实的主儿,心念恩情,这几日能下地了,便没日没夜地打理起这处别院来。只是在他想向外面管事的讨点皂角苕帚等器具时,却被管事的凶回了院。说是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不能离开这处别院半步。

后来工具是送到了,徐沅便也不再有出去的心思。他虽不知王爷把自己安排在这是为何,可自己一个戏子出身,自小便受尽了眼色,哪里敢问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待着,直到第五日,他方才扫了落叶,打了井水洗净了身子,正眼巴巴地望着今晚的饭食时,就见院门口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华丽的服饰,贵气的面容,不肖细看也知是谁。

他连忙跪下,给萧慎磕头。萧慎身旁站着金瓜,只动了动手指头,金瓜便将一个蓝布包裹捧进了院,绕过跪地的徐沅放到了别院屋内,随即出院紧紧关上了院门。

明日萧慎便要启程去朔西,安排府上事宜时,被人提醒了几句,他才记起这徐沅。过去几日,他竟将这少年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将这里打理得甚好。”萧慎走近,徐沅盯着他的蓝纹皂靴,大气不敢出。见徐沅不回话,萧慎笑了笑,蹲下身,捏起了他那瘦弱的下巴。

近距离一看,倒更有七八分林清的模样了。尤其是鼻梁上的那颗痣,看得直叫萧慎心痒。

“哑巴了?”萧慎似笑非笑。

“小的……小的……”徐沅一紧张,便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萧慎松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起来,跟我来屋里。”

徐沅连忙爬起身,瑟缩地跟在萧慎身后,走进了别院里的屋子。这屋子进出两室,装饰简单,几张桌子几张椅。萧慎越过厅堂,径直走进了卧房里。徐沅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萧慎坐在了床铺上。

在他身边,有方才金瓜提着的那个布裹。

“过来,这么害怕我做什么?看看这个。”萧慎朝徐沅伸出手,徐沅胆战心惊地走了过去,在萧慎的命令下打开布裹,发现里面竟是一套朱红官服!

“这个,你穿上。”

“小的不敢!”

徐沅轰的一下跪在地上,直朝萧慎磕头。平民穿官服,这可是重罪!

萧慎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但转瞬即逝,倒是哄起徐沅来了,“听话,本王叫你穿,你就穿。”

“小的,小的不明白。”徐沅快急哭了,这眼角一红,便更加楚楚可人,本就苍白的脸颊也泛起暧昧红晕,而脖颈间挂着的涔涔冷汗,仿若秋风寒露。

萧慎想起,那夜林清也是这般模样。

“听话,沅儿,听话,本王喜欢看你穿那身衣服。”

徐沅瞪大了眼睛,萧慎竟如此唤他。他根本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口颤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注入到心底,饱胀而盈溢。他鬼使神差地褪下长衫,哆哆嗦嗦地换上了这三品官服,仿佛觉得不够,萧慎还亲自为他戴上了一顶乌纱帽。

“很好,沅儿,很好。这衣裳对你来说大了些,但你总会长大的。你多少岁?”

“小的……十五岁。”

“很好,沅儿,动一动,走一走,从这里,走到那里。”

萧慎就像摆弄一个傀儡似的叫徐沅穿着这三品官袍在屋内走来走去,徐沅一开始战战兢兢,直发怵,后来渐入佳境,好似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戏子身份,倒还装模作样地自称起“臣”来了。

萧慎一愣,兀地大笑,睨向跪在面前的徐沅,用皂靴轻轻抬起少年的下巴,端详起他那下垂眼睫、柔嫩薄唇。

心想明日就要启程去朔西,心中万般滋味,有忧虑,也有激动,有恐惧,也有无畏,然则今夜却凝聚在一丝思念的柔情上。他俯身轻轻抚摩徐沅冰凉的脸蛋,怔怔愣愣地问,“你是臣,那我是谁?”

“您是王爷。”徐沅柔声道。

“王爷?”萧慎扬起嘴角。他伸手抓住徐沅的衣领,将少年从地上提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我是王爷,那你又是谁?”

“小的……小的……”徐沅显是吓得不轻,脸色煞白,在床上抖动如筛。只见萧慎轻轻巧巧地便褪下了长衫,合身/压/了上来。

“王爷,王爷…… ”

三品官服被扯/下,片时这少年就在萧慎身下打哆嗦。他出自那风花雪月之地,何不知晓这是为何?只是萧慎吻得他生痛,他身上哪里又有几分肉,简直是皮包骨头,不出两下,徐沅只觉得自己在萧慎那双大手之下快要散了架。

……

萧慎沉浸在一片幻想当中,动作与思绪早已脱离。

他不想听见徐沅的声音,这声音过于嘤咛稚嫩,和那人全然不同。他要的只是这张脸,这粒痣。于是他捧起徐沅湿淋淋的小脸蛋儿,吻在他的鼻梁上,用蛮亲吻堵住了少年的哭声。

徐沅吓得要命,却听萧慎在他耳边轻声道:“嘘,别出声,沅儿,别出声……”

…………

徐沅可怜巴巴地摇头,不敢出声,咬着下唇,痛得大气不敢出。萧慎笑了,道:“本王定好生待你。”

……

徐沅不明自己为何要遭这样的罪,他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到最后,嘴里空无一物,却也哭不出来,只在模糊的烛光中,看到萧慎俊朗的面容,浸润欲/望,却又不满足此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当徐沅彻底清醒时,身边已无萧慎身影。自此以后他便不叫“徐沅”,而叫“沅儿”,因为萧慎只唤他“沅儿”。他的命,要随另外一他从未见过之人而起伏。

那人梳什么样的发髻,他便梳什么样的发髻;那人近日爱穿什么样的衣裳,他便也穿什么样的衣裳;那人宵衣旰食忙于公务身体瘦削了,他便每日减少饭食;那人近些日子养好身体丰腴几分,他的饭时里便会多上几块鱼肉珍馐。

梧桐叶落,夜半风凉。沅儿从床上爬起来,瞧向被褥上的血迹,烛火摇晃在他汗涔涔的苍白小脸上,少年木然而冷静。他盯着血,记下了这血,也记下了这痛。他缓慢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向屋后,给自己打了桶井水洗净身子。

回到屋内,他看到三品官服散落于地,在月光下,好似一滩更大、更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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