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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余,郑,何,霖,笙.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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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郑竹暮失落之际,他眼前隐约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绿。

疑是笼罩在雨雾中的树林。

他立时朝那抹绿飞奔而去,绿意渐浓郁。

直到他奔入那片绿中,他才看清他来到的是什么地方。

他来到了一大片的竹林,修篁缠绕,稠密蔽天,杂枝乱结,纵使外面奏着大雨,林里仍细雨绵绵、竹叶簌簌。

雨停时,近黄昏。

他脑海中蹦出两个文艺的字眼——竹暮。

于是他在林子旁修了一间简陋的材房,定居下来,之后开始拿着书籍到京师的各处讲学所请教问题,他的才华因此被当朝皇帝赏识。

前朝皇帝又想想是时候开个教书书院,遂下旨召他入宫面谈。

结果,朝廷的货币在竹林旁建造书院,命名为“晚竹书院”,竹林也得到了修誉缮。

之后,晚竹书院来了许多家庭声望高的公子小姐。

前朝皇帝自此后常常召他入宫,交谈甚欢,书院则大有名气。

再后来,前朝皇帝病入膏肓,卧榻不起,摄政王指领下的政治紊乱。

浑浑噩噩九年过后。

京师传言有一支以施怀笙为首的军队私通各地庶民参军,带领浩军即将攻打到伦安城下。

施怀笙就是前朝皇帝手下的将领。

消息一传出,在书院里念书的门生一日之间走得个干干净净。

郑竹暮不慌不忙,见这些学子走了,心情反而更是快活,照样过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清茶淡饭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世外桃园难开。

叛军入城,大量杀戮,漂杵血河,疮痍满目。

一大半竹林被烈熊熊战火烧成大片灰烬。

郑竹暮自称闲云野鹤、只关注书中故事,才避过此劫。

从此,郑竹暮开始过着远离朝廷的休闲教书生活,避免自己被扣上“前朝余孽”的头衔。

毕竟郑竹暮与前朝皇帝的关系匪浅。

新帝施怀笙登基后,为恢复全国经济,命人将剩下的竹林给平了,再把这些竹子运到别处做生产。

新帝又十分重视科举拨擢英才,经济恢复后便建立名为“伦安书院”的书院,只招家有门弟或者万贯家私的孩子。

新帝为了避讳,将“晚竹书院”更名为“晚竹书斋”。

所以晚竹书斋是个私塾。

郑竹暮在院里相对的两处墙角分别植上几株矮竹。

其中一处矮竹旁还有一口水井,郑竹暮时常打水上来浇淋竹丛。

院外寻不到适合晾衣服的杆子,郑竹暮只好忍疼割爱,折下一根竹枝当杆子。

这一幕恰巧被何逸钧撞见,于是他也跟着折枝。

何逸钧先折下五根,一根藏床上,一根藏柜子,一根藏门后,一根藏课桌底下,一根藏屋顶瓦片上。

练断了一根再继续折,总之要存好五根。

以至于原本茂密的竹丛,现在变得光秃秃的,像极了郑竹暮头上稀少的白发。

竹枝秀叶倚在墙上,倒有些病斜之美。

郑竹暮看到后,气得白发都有种喷射到万丈青云之上的趋势,直嗔何逸钧调皮捣蛋。

何逸钧愣是要折,从富商区出来后,继续钻到大大小小的草丛中寻找木棍。

平民区一旦暗了下来,路上就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的酒肆,以及几家暗着灯快要打烊的饭店。

良霖出了富商区后更是吊着胆儿,连手上提着的灯都不敢让它发光太亮,只求能勉强照得清路就行了,恨不得立即回到家。

因为路上的行人少,攸府的人更容易发现他们,并且他们还无处可躲。

会武功的乔三巾又不在,想必他们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何逸钧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刚刚发生的事似乎被他抛到九霄云层之外,硬要扯着良霖到草丛上为他照明。

良霖急得脚尖跺了起来,跺得地面砰砰直响,差点生起烟来。

而何逸钧仍在寻找他那根爱不释手、失之绞心的木根。

良霖终是把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吐出:“这根不挺好吗,那根也不错吧,你怎不把它们拔下来?”

何逸钧找木棍的动作没停下,慢条斯理道:“这根太细,那根不够长。”

良霖脸上写满无助:“你练那么多功有什么用,郑先生又不给你练,而且你以后又不去干什么大事。”

何逸钧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片刻道:

“以后我有了属于我的剑,三尺青锋,我定不会先去冒犯他人,倘若别人先冒犯我,冒犯书斋里的人,这仇我定会算准时日,还回去。”

“家君是个户部尚书,在京师另有房子住,我入京后,却从未见过他一面,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弄明白,如果事实跟我想的那样,便由不得我,青锋噬血。”

何逸钧心里另外接着道:“还要弄清孟售是谁,为什么偏偏出现在那样的地方,估计是依计划来找我们郁家人……”

良霖静静地聆听,听完后竟不知该怎么事接上话,听不懂,也不否认、不赞同。

何逸钧碰这根触那根,终是满意地折下一根,一阵木根撕裂声后,才软语道:“郑爷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

被何逸钧拎出来的木棍亮在灯光下,是根三尺长棍,有一寸之宽,握着不勒手,不易断。

攸梦已把蜜钱吃完,捻着良霖的袖子往草丛外拉。

三人一路无言,快步向书斋走去。

良霖本想提灯送攸梦和何逸钧先回书斋,然后自己再提灯回家。

来到书斋不远处时,他们忽然听到书斋那端隐隐传来叫骂声。

叫骂声隔着长空,传到三人耳畔。

何逸钧心里咯噔一下,也不再奢求良霖给他照明,只凭对路的熟悉,独自穿行在黑魆魆的夜色中,朝书斋快速跑去。

叫骂声越来越大,声音是个不知名的老头儿发出来的。

入院后,何逸钧的棍子都没来得及藏,就往讲堂正门冲去。

讲堂里。

一位男学子道:“灯芯掉进鱼塘是因为你,跟我们有个屁关系,区区一个车夫也知道抢我们灯芯回去抵罪,你不先看看自己这点职位配不配!”

车夫道:“我虽说是个开车的,但也是在为伦安书院办事,你们这……资质平平,学了便是糜费这几晚的灯芯,不如让书院学子用出它的价值,为国献人才。”

车夫话至一半,便环顾讲堂四周,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唇唇线拉直,似乎极其嫌弃这儿的学习环境。

灯油是郑竹暮前几日添的,此时郑竹暮却不在场,何逸钧也不知他去了哪儿,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在书院,今晚反而例外。

就当车夫灭完第二张桌子上的火光时,学子登时腾出一条脚踢翻书桌。

一声巨响后,书桌尖角重重砸在车夫脚背,另一个尖角砸到一旁地板上。

学子们眼皮不禁一跳、一阵肉麻。

灯油泄了一地,车夫面上加厉,缩回被砸的那只脚,扛起矮桌砸向这位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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