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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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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7年4月,所有的往事都烟消云散,外星人并没有停止对地球人的打击,左安宸阁下实施的生物武器挫败了企图抢占45区的外星人计划。

4155年12月,以47区为政权中心发动的地球反击战中,使用的生物武器给45区笼罩的恐怖气氛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消退。

没有走掉的地球人躲在45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辐射。

被死亡笼罩的45区地球人一面躲避生物武器带来的伤害,一面又要躲避残暴的外星人。

原本一排排排列整齐的民宅被炸没了形状,灰黄的焦土覆盖屋顶、墙面上,门也被炸得坏损了一边,摇摇晃晃的挂在门框上。

饥饿的难民会偷偷跑进来找吃的,即使食物已经生出霉斑,长了长毛,对于饥民,饥饿比死亡更加难受。

人类的智慧总是会让人惊叹,哪怕是穷途末路,他们也能从绝境中求生。

在他们中间,有个叫做乌娜的少女不甘被丢在发臭的尸体里,没日没夜地守着头顶上的黄土在黑暗的地下室偷生。她要活下去。

乌娜的腰间别着从死人身上顺走的来福手/枪,她跑到破损的车行,偷了辆自己看顺眼的红色悬浮车冲出了45区。

她的心中燃烧复仇的怒火,左安宸阁下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即使45区还有幸存者,但左安宸阁下从来没有想过派遣人员解救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火舌从鹿丹堡旧址一直蔓延到郊区第5街区,左安宸阁下作为第730任联邦地球最高指挥官,理应保护他所有的子民,他却放弃了职责。

乌娜咬紧白玉般细小的牙齿,她的记忆不断冲撞着她,她的父母亲死在了外星人与地球人的战火里,她的爷爷奶奶被地球人撒下的病毒弄死了,这笔账该向谁算?

漫长的一年半时间,到47区的大官们各自升官发财,留在45区的他们望眼欲穿,每天等着人们来接他们走,现实再一次让他们失望。

前面一批抵达47区的45区人民已经登记注册新的身份信息,他们不会再想起受苦的45区。

乌娜捡了只卷毛狗和一个能播报新闻的机器人,到了47区,没有身份的乌娜,依然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白天她带着狗和机器人睡在公园里,时不时遭到地球护卫军的驱赶。

乌娜去过身份登记处窗口办理自己的电子身份卡,这枚电子身份卡由一枚一寸不到的芯片组成,通过主人的虹膜进行身份识别。

一枚芯片能够储存一个区域的身份信息,安装在城市管理系统的机器人身上。

但是窗口人员却告知乌娜,她以不合法的手段搬迁到47区,信息无法登记。

失望的乌娜抓着头发,瞪眼吹鼻子,她质问窗口人员:“饱受战火侵扰的45区难民是不是只能滞留在原地?挨饿挨冻、受死?您说现在是谁的过错?是我们吗?”

窗口人员无法回答,面对脾气暴躁的办理者,她说了些温柔的话,安抚乌娜的情绪。

事不关己的人无法明白煎熬在阿鼻地狱的芸芸众生受到的苦,乌娜无奈地拖着步子走出办公大厦,她的狗和机器人还坐在悬浮车里等着她。

乌娜无精打采地望着前方奇异的布露塔卡喜树(生长于迪赛尼斯特有的树,无叶,树枝对生,整棵树通体红色,像生铁一样硬。),眼睛里尽是迷茫。

“主人!乌娜!我们走!”机器人喊道。

乌娜抬起头,她灰色的眼睛居然写满了沧桑,这个姑娘才20不到。

“走吧!”乌娜坐进悬浮车说。

她又把车开进公园里,默默地下了车,她在长椅上坐下,看着空中的“公路云”,和飞驰的悬浮车,郁闷的乌娜想大声嘶喊,把心里的不痛快全喊出来。

“乌娜!乌娜!”坐在车子里四方形机器人瞪着两只凸出的圆眼睛喊道。

乌娜瞥了它一眼,胸口像是爆/炸般的疼痛。

“去他妈的联邦地球!去他妈的左安宸!”乌娜捏紧拳头。

她从45区带来的钱都快用完了,有自己从前攒下的,也有她去弃屋找来的。

“再过段时间,恐怕我养不起你了。”乌娜抬起眼皮对和她一起发愣的狗说,狗在4157年是稀罕物,只有上层社会的人才能拥有它们。

狗长长的毛发卷在一起,原本应该是雪白色的,现在粘满了尘土,脏兮兮的。

它是一只西施犬,个子不大,长得好看,脖子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露露。”

露露大概是狗的名字。

狗的前主人一定是个尊贵无比的人。

更让乌娜感到难受的是饥饿的折磨。

乌娜沮丧至极,她抬起头,看见了穿着白色军装的军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脸上有许多不快,他望着前方,目光逐一穿过景致,落在遥远的地方。

男子像是油画里的人物,色彩浓郁,气质华贵优雅,却有股说不出的拒人千里的冷淡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乌娜一眼认出了他,菲利普·斯特文上尉,他带人去救45区难民时,她也挤在人群里,她因为被挤得太靠后,没有被带上太空船。

她不恨他,他是少数能够记挂苍生的人。

她听说他之后受到了打压、排挤。

乌娜的眼中有了光亮,一下站了起来,快速跑向菲利普·斯特文上尉。

“先生,我认识您。您是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女孩快乐的笑着,灰色的眼睛也因为快乐变得生动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菲利普·斯特文上尉问。

他对突然闯进自己视线的乌娜感到了一丝意外。

“我的名字叫乌娜,来自45区,我见过您,在45区航空公司门前。”笑着的乌娜脸色忽然暗沉,她想起了凄惨的过去。

她找他做什么呢?乌娜迷茫了。

她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健康的人,也没吃过饱饭。

饥饿再次袭来,像被一把锯刀拉锯着胃。

“能借我点钱吗?我保证会还你。”乌娜怯生生地说。

“不要太多,十个格拉里就成。(格拉里,左安宸时期的货币。1个库铂等于10个格拉里,1个格拉里等于10个香舍尔。左安宸时期重新调整了前任亚瑟·特雷西执政时期的政策,包括货币的设计、取名、换算价值、投放,他施压给财务部长,要在15天之内给他方案,财务部长顶着压力,召集设计师们探讨方案,最后给了左安宸阁下较为满意的答案。)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掏出钱袋,把整袋钱给了她:“拿着吧!我不要你还钱。”

“你叫乌娜是吗?”

“是。”

“在47区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乌娜垂下双眼,落寞地说,“外星人再一次攻占45区,现在我们的地方已经沦陷……很多人感染病毒死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没有了身份……哪里都不肯收我……”

“放心吧!我没有被感染上。我拿仪器测试过。”乌娜见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怜悯地看着她,换做活泼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

“你饿了吧!我请你吃顿饭吧!”菲利普·斯特文上尉说,他看见少女带着的狗和机器人。

眼前的女孩也是联邦地球众多的可怜人里的,他们无家可归,穿不暖吃不饱,对左安宸阁下怀有的敬意也被现实击得粉碎。

“谢谢!”乌娜高兴极了。

这是战争爆发以后,她唯一一次受到的优待。

“我想,我会帮你解决问题。”菲利普·斯特文上尉说。

他的义父雷恩加尔·布朗阁下要紧攥权力不放,哪怕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左安宸阁下多次倾轧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召集自己的旧部,陈述利弊,他的老泪纵横赢得了旧部的拥护和愤懑。

雷恩加尔·布朗阁下给自己的义子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创造条件,为他前途铺路,人人都知道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即将时来运转,从尉官晋升为校官。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情人洛伦兹·李上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认为迪赛尼斯将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上,是对联邦地球和地球人的侮辱。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参与斗争中,会摧毁自己的人生。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明白洛伦兹·李上尉的话不无道理,但目前他想挽救更多的人,只有借助雷恩加尔·布朗阁下的臂膀给他搭路。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更明白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荣宠,今天荣耀,明天就是黄泉路上的一只鬼。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不想多想,如今的联邦地球早已经是水深火热中。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想起45区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

拯救一条生命,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不是难事。

“谢谢您!”乌娜感恩戴德地说,眼里早已经泛起了泪花。

“您让我吃饱饭,救了我的命,从此我的命就是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听您的。”乌娜说。

那一刻,她又感受到了活着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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