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你先出去。”
庭深正忙着和库珀眼神对峙，他需要清一下场，于是头也不抬地说道。
过了几秒，没有脚步声。
他转头去看，见小美捂着嘴，彻底傻在了原地。
——庭深恍然意识到，刚刚他情急之下，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说了口口的事。
这个阶段的男女主角一个比一个纯，庭深深深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抱歉。
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口出黄言的，而始作俑者更可恶。
庭深踹了男人一脚。
踹在小腿上，吸血鬼哪有那么脆弱？可男人偏偏要装模作样地嘶一声，好像庭深对他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一样。
“别磨磨蹭蹭的。”庭深不耐烦道。
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和做的事，可不能再当着孩子的面了。
库珀顺着他的意思，打了个响指。
于是小美连同她屁股下坐着的化妆凳，像是装了滚轮似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拽着，非常丝滑圆润地溜了出去。
然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好了，清场了。”男人懒洋洋地说道。
门外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很快那声音远去，这会儿，整层楼只剩他们两个人。
除了庭深，没有谁敢不长眼地来隔音并不那么好的主人房偷听。
“我的衣服被你弄皱了。”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叹息般地说道。
庭深啧了一声，退后一步。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这样居高临下的胁迫的姿态，实在是男人刚刚的理论太离谱了。
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把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感情，比喻成人想吃黄金酥脆大鸡腿啊？
一些观念上的问题，需要一个不被人打搅的谈话。
庭深走到门口，亲手将房门反锁上，并顺手拖了把椅子回来。
正对着那位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神色的亲王大人坐下，双手抱胸跷二郎腿一气呵成。
下午的热情服务，给了庭深面对男人时无比强大的勇气和自信。
他下巴一抬，高傲道：“我们来谈谈——我到底哪一点像黄金酥脆大鸡腿了？”
竟然趁自己吃饭的工夫，跑过来给小美洗脑——这会儿庭深已经全然忘了，比起他这个名义上的男妈妈，库珀才是小美真正的父亲。
父亲教导女儿能有什么问题？除非，这个家的妈妈有别的观念。
想到这，库珀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一切如他计划，甚至可能在庭深的配合下有更妙的发展。
“别生气，亲爱的。”库珀抬起头来，幽幽道，“我迷茫极了……”
“谁是你亲爱的？”庭深不耐烦地打断他，他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场谈话中占据主导权，“把你那关于黄金酥脆大鸡腿的理论给我忘掉，现在听我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好。”男人老实道。
庭深很满意男人的态度。
甚至有一点小骄傲——他已全然知晓，库珀正深深为自己着迷，不是把自己当成男妈妈，而是另一种感情。
是庭深从来没在人类身上获得过的好感，毕竟他是个人类感情绝缘体。
这个蝙蝠怪，他真的不太一样，他喜欢自己，想睡自己。
对庭深来说，这是非常不一样的情感体验。
是“你瞧吧，我也是有人喜欢的，他深深地迷恋着我”的小骄傲。
这位强大的血族亲王，在面对女儿时都强势极了，面对自己时，却只是一只即使被自己凶，也不会真的咬自己的毛茸茸的小蝙蝠——字面意义上的咬，不是那个咬。
这个认知让庭深很是愉快。
于是他开始了气势十足的反向教育：
庭深：“我们先明确一件事，下午你的那项服务，是因为你迷恋我对吧？”
库珀：“是的，我迷恋你。”
“迷恋我哪一点？”
“你很漂亮，还很香，全身上下都很香，我忍不住想要咬你，想舔一舔你的皮肤。”
“那为什么下午只是咬了一口、吸了一点点血？”
“因为舍不得，怕把你咬坏了，你很脆弱，要小心对待。”
“所以就进行了那样的服务？”说着，庭深双手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许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秒懂那个手势的意思后，罕见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想让你快乐，我很乐意那样。”
“了解了。”庭深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完全明白了，这只蝙蝠，恐怕和他一样是初哥，即使在某些行为上大胆，却完全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
虽然庭深自己也没有。
但他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
“好几次我都想一口吃掉你，但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你从此消失，这种感情很像我刚领养小美的时候——她的父母死于战争，我找到她时，她怀里抱着一只死掉的火鸡，那只火鸡早就臭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在还没臭的时候吃掉，她说她怕吃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所以宁愿把自己饿到只剩半条命。”
“我看着你，也觉得，我不能吃掉你，如果我咬重一点，吸的血多一点，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
“你是我不敢吃掉的食物。”
男人补充道。
他眉头轻轻蹙着，看起来苦恼极了。
庭深听完他的话，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npc完完全全就是爱上自己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之前，庭深以为他是OOC了才馋自己的身子，毕竟庭深知道自己的外在其实相当优越。
这个游戏里，他的设定就是不吸引人类只吸引怪物，并且怪物会把他当成男妈妈。
库珀如果是OOC的话，那么他对自己产生性趣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但当听完这一系列的内心剖白，庭深再不能将这定义为口出黄言和想睡。
要怎么和他说呢？
庭深生怕他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又给小美洗脑他那神奇的理论。
于是短暂的思考后，庭深决定单刀直入。
“库珀，恐怕你必须接受一件事——你真的爱上我了。”庭深柔声说道。
他看见男人的眼睛瞬间睁大。
“不……我是说怎么可能！”库珀失声道，“血族怎么可能会爱上人类？”
“当然会的。为什么要否认这一点呢？还是你心里觉得我是人类，我就比你低下？”
“没有！你非常高贵！我恨不得把你装在宝石匣子里好好珍藏……可是血族和人类之间怎么会产生爱情呢？”
人和怪物之间可以产生爱情吗？
可以的。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庭深，这是可以的，是被允许的。
怪物当然也会有爱情。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你会舍不得吸食其他人类的血吗？”庭深问。
“不会。”这次，库珀回答得非常干脆。
岂止？他甚至不愿意触碰其他人的皮肤。
庭深又问：“那么，你会想为其他人服……好了你别干呕，我知道答案了。”
“撒旦！”库珀惊叫一声，“请别开这种玩笑，我想让你快乐，不代表我愿意和其他人性/交。”
他说这话的时候，庭深正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闻言，呛得疯狂咳嗽。
他一边咳，一边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谢绝男人过来帮他顺气。
那两个字实在太刺激了，把气氛搞得很奇怪，庭深咳完了，深觉很难再把话题变回刚刚那样严肃正经。
嗯，应该算得上是严肃正经吧？
庭深的思维有些发散，他总觉得他好像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交响乐的声音。
晚宴好像已经开始了。
“我答应过小美，要陪她一起出席。”庭深喃喃道。
“什么？”库珀突然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就差一点了，就差那么一点。
就在库珀思考着要不要赶紧承认，把话题拉回二人之间时。
庭深的下一句话，让事情峰回路转。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庭深看了眼墙上的吊钟，说，“我来告诉你爱情的定义：爱情是激情和奉献感的结合，是情欲和爱欲的互搏，是对对方单一性质的情感的垄断。就好比有些情绪你只对我有。那么这就是爱情。”
“这就是爱情吗？”红着眼睛的怪物歪了歪头，疑惑地重复道。
“是的，这就是爱情。你爱我。”庭深笃定道，“我必须再强调一遍，我不是菜，更不是什么黄金酥脆大鸡腿。当然，小帅也一样。”
“你也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把我当成了食物——你会为食物口口吗？显然不会。”
“你就不想舔我别的地方吗？嗯……你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不过，你先想着吧。”
“礼尚往来，我会给你一点甜头，希望你在偷着乐的同时，好好思考一下我刚刚说的话。”
青年翘着的二郎腿不知是在谈话的哪一个阶段放下的。
他应该是左脚踩右脚，自己蹬掉了鞋袜。
他有着非常适合跳芭蕾的足弓，但现在，那莹白如玉的脚掌有别的作用。
它踩上来的那一刻，库珀确信，上一次的触感不是错觉。
庭深真的用脚踩过自己。
且这一次，如他所说的那样，停在了更加有甜头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