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月楼的小厮没能拦住李相夷的步伐,李相夷直径走向月辞住的望阁,望阁的侍从看到李相夷的到来都睁大了眼睛。
不是,李相夷怎么来了,看样子还是冲着公子来的。侍从们纷纷挡在李相夷面前,不让他再往前进。
笑话,公子也不是谁说见就能见的,更何况李相夷提着剑,一副来势汹汹的架势,公子那般娇贵的身子可禁不起李相夷的推搡。
咳咳,大概是月辞之前病弱的模样深入人心,导致满园的侍从皆担忧自己公子被李相夷给冲撞了。
李相夷来的时候还早,才未时,好多楼里的姑娘都在休息,月辞虽然平日里也不宴客,但住在樊月楼时间长了,也习惯了这里的作息。
“李门主,公子还在就寝,不见客。”
侍从中有个胆大些的,硬着头皮和李相夷搭话。
说实在李相夷生得好看极了,但他气场很盛,侍从虽然阻他,但心里还是犯怵。
“是在下鲁莽了,只是眼下有件很要紧的事情,需你家公子解惑,烦请通报一声。”
李相夷作揖,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了,一时竟忘记樊月楼的营业时间和旁的地方不同。
“哎哎哎,我道是那位大人物大白日光临我樊月楼,原是李门主啊!”
花娘被人簇拥着走到李相夷面前,见是李相夷心下一松,不是其他的无赖就好。花娘对着李相夷露出了大笑脸。
“李门主,你这是来寻公子的吗?”
李相夷微微颔首,摸了摸鼻子掩饰内心的尴尬。
花娘见李相夷点头,转头吩咐一旁的侍从:“李门主是公子的贵客,今日前来定是有要事,快去请公子来。”
“花娘?”
侍从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花娘,公子的脾气他们这些侍从最是清楚不过了,这个点去请公子,怕不是老虎嘴里拔牙,胆大妄为!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花娘怎会不知自家公子的脾气,但来人是李相夷,公子知晓后,定然不会朝他们这些人发火的。
“唉,是。”
侍从见花娘态度坚决,赶紧跑去请月辞。
“李门主,这边请,不知李门主用餐没,公子洗漱还得些时候,劳烦您且等等了。”
花娘引李相夷到望阁的茶室稍作休息。
“无妨,倒是有劳花娘上些点心茶水,是我叨唠了,花娘有事且去忙吧,不必招呼我。”
“那感情好,我这就去安排,李门主稍等片刻。”
花娘说着便离开了茶室,也不知是回去补觉了,还是去忙其他事情了,李相夷并不在意,不一会儿,一名侍从端着茶壶和糕点进了茶室,将东西轻轻置于茶桌上,恭谨的退下。
李相夷自在的犹如在自家,他给自己倒了点茶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慢慢品了起来,嗯,樊月楼的茶点也是一绝,一会要是谈的不错,应该可以带些回去给阿娩尝尝。
李相夷环顾四周,见茶室的摆件和布景皆是淡雅,和月辞的气质很像,猜测这里的一景一物应该都是月辞授意布置的,心里对月辞的感观又提升了一丝。
这边月辞还在梦乡,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他茫然的睁开双眼,一时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应该是梦里吧,不然怎么可能有人敢这个点来找他?
月辞将眼睛闭上又睁开,然后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还伴随着侍从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公子,公子,起了吗?”
“何事?”
“公子,李门主来访。”
“谁?”
“李相夷,李门主,求见公子。”
月辞抬手揉了揉睛明穴,微微缓解了些困意,起身坐在床榻边,对侍从吩咐道:“知道了,我这就起。”
月辞的声音微微有些哑,明显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侍从头一次见月辞被人吵醒却没发脾气的样子,有些震惊,李门主还真的是公子的贵客啊,也是,若换了旁人来,也不用花娘出面,就是侍从那关都过不了。
侍从迅速的安排好洗漱用度,轻轻推开房门,领着人进去,服侍公子。
月辞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连饭都没吃,就去见李相夷了。
说起来,自那日一别,他和李相夷再也没见过,但今日李相夷前来,多半是为了郭家庄的事情吧。
月辞心中有数,说起来他还以为李相夷得多花些时间才能寻到自己头上呢,没想到李相夷的办事速度还挺快的。
月辞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了茶室,大概是异毒已处,他的身子骨又经过医师的调养,喝了几天药,竟然好了不少。
见李相夷自得坐在茶座旁喝茶,月辞眼底带了点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灵动了起来。
“许久不见,李门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月公子,可是让在下好等啊。”
“李门主莫不是说笑,旁人来青楼寻人哪有青天白日来的,真真是扰人清梦。”
“是在下的错,一时兴起,忘乎所以,李某向公子陪个不是。”
“扑哧,李门主平日里也喜欢和人这般说笑吗?”
“怎么?我不能这样吗?”
“也不是,就是恍然觉得李门主好似也是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人,之前看着倒像个成熟稳住的大人。”
“月公子,你这一笑,也年轻了不少嘛。”
“李相夷!”
“月公子,以你的聪慧,大概已经猜到我今日的来意了,不知公子可愿为我解惑。”
月辞刚刚也不过就是没睡醒,脑子有些发懵,才和李相夷调笑了两句,也不知李相夷今日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还配合他。不过,李相夷这张嘴,真真有些讨人厌。
“我这人向来做事都是明码标价,你既然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不知你出得起什么?”
月辞话锋一转,正色起来,他刚刚被李相夷哽了一下,神清气爽,一下就清醒了。他心中微恼,若是没记错,他也就比李相夷年长了一岁,难道是他日夜颠倒,影响了容颜?
唉,不是,被带偏了,他又不靠脸吃饭,关心这个做什么!
“月公子何意?在下是办理公案,月公子理应配合。”
“是嘛,不知李门主是奉了那位大人的令,有无公文呢?”
“这...四顾门是江湖门派,与朝庭并无瓜葛。”
“那便恕我失礼了,我并无义务要配合李门主探案。不是吗?”
月辞就是故意的,他可以为李相夷解惑,但那是在李相夷没有触及他的雷区前。
咳咳,李相夷今日犯了两个忌讳。这其一就是吵醒月辞,虽然月辞没有向侍从发火,但不影响他直接给罪魁祸首记了一笔;其二嘛,说月辞老,没有人喜欢听到这句话!虽然月辞嘴上说不介意,但是不妨碍他又给李相夷记了一笔。
讲究的就是一个冤有头债有主。
“月公子,这恐怕不妥吧。”
“又何不妥?我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这...倒是都没有。”
“既然如此,李门主有何权力像审犯人一般对我,是想用刑,逼供?”
“我绝无此意!”
李相夷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给四顾门面子的人,自从他成为天下第一后,很少有人会忤逆他,更别说像月辞这样翻脸不认人的。
李相夷后知后觉,是自己将月辞给惹毛了,之前月辞给李相夷的感觉一直是很冷,是有心机又脆弱的人,如今看来,他还是个喜怒无常,擅长诡辩之人。
李相夷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月辞比之前多了些人气。
月辞见李相夷没有下文了,便端起茶杯请李相夷用茶。李相夷不想无功而返,没有接招。
月辞和李相夷说了这么多,又是刚起,早就渴了,也有些饿了,正巧侍从上前耳语,说是备好膳食,询问月辞是否摆饭,宴请李相夷。
“李门主,无事请回吧。”
月辞见李相夷似乎打算装看不懂,把话挑明了。
“月公子,是要用膳了?不知能否添副碗筷,在下奔波了一天了,实在是有些饿了。”
“堂堂武林第一门派--四顾门,应该不至于缺了李门主的一顿饭吧。”
“不至于,不至于,只是李某偏爱你们这里厨子的手艺。”
李相夷说着对上了月辞怀疑的目光,他没有躲避退让,这是实话,他确实饿了,虽然刚刚吃了些糕点垫了垫肚子,但完全不顶事,再则他也确实想在这里和月辞耗着,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月辞见李相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打发不了了,左右就是添副碗筷的事,算了,李相夷都这样说了,他总是不好再回绝,况且自己真的饿了。月辞向一旁的侍从点头示意,侍从麻利的下去安排。
李相夷非常成功的蹭了一顿饭,之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默默的跟在月辞身后,怪烦人的。
眼看李相夷还想跟进月辞办公的书房,月辞忍了又忍 ,停下脚步,转身对李相夷说:“我听闻李门主剑术超绝,今夜恰逢满月,最适合饮酒赏月,不如李门主在少师剑上系上一丈红绸,于望阁对面的江山笑屋顶舞上一段,助助兴,我便将郭家庄事件的原委讲与君听?”